千芷帶著馬夫趕至街巷時,天已不清了。

行匆急切的緣故,千芷額上多了些密密麻麻的汗珠,手肘往裏一縮,原本剛好的衣裳裹住了纖細的指腹,她舉起衣袖貼進了自己的臉頰後再往額上輕輕的碰著,滿眼焦急的看著馬夫。

馬夫得到示意,便上前一隻手繞過了宮遠徵的半身,把他提起來,然後再捉著一隻手環在了自己脖頸,便輕聲行至馬車前,把他安放了進去。

天已垂暗,無人無津的柴房有了動靜。

因二十六顆藥中摻雜了毒藥和解藥,吞食的宮遠徵隨著時長流逝漸漸有了反應。

到底是幹淨人家的孩子,這來來回回一遭,光澤白嫩的臉上有了些許汙濁,在這屋中半透半明的溢光下格外明顯。

飽含春意的眉眼不再有情緒變化,舒緩的平鋪著,反倒有了輕微的脆弱感,像山間枝頭的皚皚白雪,清冷薄弱,如玉還透,不忍陽出。

綿長的呼吸卻慢慢變得急切,緘默的眉睫開始顫栗,不堪重負的搭攏著,垂打著。

額上沁長了微小的晶珠,隨著眉間的丘山有了活絡的姿態。

黑布下傳來了輕微的聲響,似纏纏綿綿的呢喃,起伏跌宕的疼痛有幾分釋放,唇線抵在了輪廓下,飽滿欲滴的嬌嫩像被人用指尖摩挲,輕輕按壓出白澤。

汗已透著薄衫密密麻麻的溢出,揣著不安的心態,同胸前的隱忍平態做對白。

好似撐不住了,連美人筋都開始緊繃,貼著鬢前的青絲交融濕潤,纏纏綿綿。

來來回回,放開又放不開

這般病態孱弱模樣,多了幾分青梅欲熟任人垂涎的難耐,少了平日裏咄咄相逼的嘲諷刺人。

宮遠徵在藥理毒術的天賦異稟,已經顯少讓自己這般處境暴露,沒有防範下猶如簇擁烈日的碩果,鮮麗嬌嫩而又蒼白無力。

額間的水隨著顫動越發起了波瀾,層層疊疊不斷綻開,緩緩的從兩鬢滑落,陷入鎖骨,與它難舍難分,幹燥的肌理都被打濕蝕盡。

連胸腔都開始震鳴不止,姿態萬千,似急風下飄仰的朱紗,急緩難定,連綿不斷。

鼻尖連著痛楚,強忍不住這般攻略,匍匐著汗水輕輕顫動。

原來他還可以感受到這般強烈的痛,盡管多次食用自己所製的毒藥,沒有哪一次疼痛這麼明顯。

可是那麼疼,宮遠徵還是想活,他想起了角宮,想到了宮尚角,想到了宮門的所有人。

畫麵一轉好似在朦朦朧朧間看到小時候的自己,在磕磕碰碰中長大…這座冰冷的宮門裏,也有自己留戀的東西。

他如今已經這般大了,還是想開口輕聲說一句:“哥哥,我疼。”平日嬌縱難管的脾性在麵對宮尚角時總是脆弱多感的,渴望得到溫暖,盡管宮尚角很少把這些體己話掛在嘴邊。

但是宮遠徵明白,哥哥肩上的責任很重,怕是和自己處境相同,也不會把傷痕累累的弱點給他人顯,而是默默在角落裏舔舐著。

他是他教出來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