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靖康之變北宋亡 徽欽帝蒙難北國(1 / 2)

詞曰:

玉京曾憶昔繁華。萬裏帝王家。瓊林玉殿,朝喧弦管,暮列笙琶。

花城人去今蕭索,春夢繞胡沙。家山何處,忍聽羌笛,吹徹梅花。

----調寄《眼兒媚》

南方的四月,此時已是春暖花開,燕子呢喃的時節了。而此時的北方,卻是一年中依然寒冷的時候,北風凜冽,滴水成冰,碩大的雪花紛紛而下,正是“燕山雪花大如席,片片吹落軒轅台”,眼目中都是一片片的白,刺眼的白。徹骨的寒風瘋狂地侵襲著每個人的軀體。山野中一片寂靜,唯一能夠聽到的是戰馬的嘶鳴聲和看守的斥罵聲,遠遠地還傳來女子的哭泣聲和士兵的狂笑聲,和在一起的,還有寒風的呼嘯聲,怎生一個寒字了得?

一處簡陋的牢房中,一個渾身髒兮兮,須發如亂草,目光呆滯,一身惡臭的老者,顫抖著身軀蜷縮在角落裏,嘴裏還喃喃自語到:“花城人去今蕭索,春夢繞胡沙。家山何處,家山何處啊?到最後,一句“家山何處?”竟然變成了嘶吼,急促的呼吸化成了絲絲白霧,他便不停地喘息著,嗓子發出嘶鳴,片片雪花順著屋頂的漏處飛了進來,落在老者的身上,甚是淒慘。

“嚷什麼?嚷什麼?找打是不是?老東西,你以為自己還是皇帝呢”?看守的戍卒不耐煩地大吼道,並作勢舉起手中的鞭子。

“大爺、大爺,求你了,求你了,別別別,別難為我父皇了”。一個稍許年輕的中年男子不停地向戍卒磕著響頭。

“父皇?父皇個屁啊?你還以為這還是在你的皇宮裏呢?”說著,戍卒一腳就將中年男子踢了個仰八叉,手中的鞭子劈頭蓋臉地抽了過去。還嘲諷地說:“你們現在就是豬狗,還什麼父皇?”。

中年男子急忙跪下不停地磕頭,全身如篩糠般地顫抖著說:“對、對、對,我們就是豬狗”。他一邊磕著頭,一邊臉上流下的屈辱淚水和地上的泥沙混在一起沾在臉上,非常狼狽。

“哈哈哈,豬狗,哈哈哈!”旁邊的戍卒們不停地狂笑著,聲音分外刺耳。

“喝水,我要喝水……”,那老者嘶啞地喊著。

“喝水?來,喝吧,哈哈哈!”一個金兵又一陣狂笑,就掏出撒尿的玩意兒,朝向兩人,刺鼻的尿液灑滿了兩人一身。“喝吧,讓你們喝個夠”,士兵放肆地獰笑著。不一會兒,二人身上的尿液便變成了冰碴,二人冷得不停地顫抖。士兵們看著他們手中的玩物,不停地狂笑。

牢房邊的其它房間裏的牢犯,看到這一幕,個個不禁淚如雨下,有的甚至捶胸頓足,更有甚者嚎啕大哭,但換來的是戍卒們的一頓皮鞭的招呼,一陣陣慘叫聲不絕於耳。

這正是北宋朝靖康二年的四月,北方的金國士兵攻破了北宋皇朝的都城汴梁,擄去了二王及朝廷各種禮器、古董文物、圖籍、宮人、內侍、倡優、工匠等等,被驅擄的百姓男女有10萬人之多。金兵所到之處,生靈塗炭,民不聊生。

躺在地下的老者正是北宋朝的太上皇帝、後世稱之為徽宗的趙佶,趴在地上不停地磕頭的正是他的兒子,沒當幾天皇帝,後世稱之為欽宗的趙恒。對於趙佶和趙恒來說,這就是一場噩夢。他們怎麼也沒有想到,錦衣玉食,王令天下的他們會落到這種地步。

恍惚記得,去年他們都還是這個王朝的主宰,誰知世事無常啊,這才沒幾個月,怎麼就從主宰成為了階下囚呢?

這個時候,趙佶和趙恒又想起了李若水。“那才是真正的忠臣啊!”趙佶喃喃自語道。

李若水是北宋朝的吏部侍郎,為人忠勇正直。趙恒還記得,那天是3月20日,當金兵賊子要讓他和父親脫去龍袍時,李若水站出來,大罵金國統帥粘罕不講信義,還罵他們是狗東西,聽說金賊想招降他,碰了釘子,便割了李若水的舌頭,後又被挖目斷手,最後寸磔而死。唉……,可憐啊,如我大宋每個人都如李若水,何至於如此啊?

趙佶也想起了自己以前的所作所為,悔恨得無以複加,唉,這都是“六賊”(注:六賊,是北宋年間六個奸臣的統稱,這六個人分別是蔡京、童貫、王黼、梁師成、朱勔、李彥,基本都是宋徽宗時期重要的大臣。這六人朝廟之上結黨營私、貪贓枉法、荒淫無度、排除異己,私下濫使職權以魚肉百姓為樂,將民間弄得烏煙瘴氣,滿目塗炭,是導致當時金國入侵中原的罪魁禍首。)誤我啊,如果那個時候有李若水這樣的忠臣,何至於如此啊?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想罷,不禁淚如雨下!

(作者注:本文開頭的《眼兒媚》正是趙佶的途中之作。形象地展現了趙佶不甘心、又悔恨、又仇恨的心態)。

趴在地上的趙恒,心裏把自己的父皇怨恨了個遍:“都怪你,把一個爛攤子交給自己,害得自己皇帝位子還沒坐熱,就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階下囚……”

可又能怎麼樣呢?他總還是自己的父親啊,把皇位傳給自己有錯嗎?恨隻恨這些如狼似虎的金兵賊子,一幫畜生不如的東西。恨隻恨那“六賊”誤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