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璿從父親的手裏接過酒杯的時候,兀自有些不相信自己看到的。如果讓老媽看到父親找自己喝酒……以母親懷孕這些日子的暴躁的脾氣,恐怕他們父子兩個都不會討好。
“老爸你怎麼會閑著的?”呂璿忽然想起來,呂振羽應該是忙得沒有時間來找自己喝酒聊天的,他可是同時管理著6個項目組呢。
“一樣……等結果。小的分支項目前一段時間掃光了,現在都是需要等結果的試驗和測試,還有數據模擬。難得有幾個小時可以來找你聊聊。”
呂璿捧著酒杯,看著杯子裏可愛的液體。在柔和的光線下,杯子裏那些琥珀色的液體仿佛是流動的金子。不要說是品嚐,哪怕是看著都很是讓人陶醉。呂璿自然明白,當父親將酒杯交給自己的時候,世界上已經承認了呂璿已經成為一個可以一起分擔事情的成年人了。呂振羽並不會說明這一點,但他的舉動已經表明了他對呂璿的信任。
“我來告訴你一個事情,波士頓醫療集團派了個人來和我們談判了。”呂振羽伸了個懶腰,像是隨口說了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一樣。“他們想要要回小瑪麗和瑪麗安,最低限度他們要求要回瑪麗安。”
“……因為……他們覺得既然小瑪麗已經變成了植物人,已經不能吐露任何秘密了,對於他們就沒有什麼價值了?”呂璿有些激憤地問。
“大概吧。或者至少要通過瑪麗安了解一下我們到底知道了多少。”呂振羽有些無所謂地說,“我覺得還是我的想法比較可能。他們應該並不在乎我們了解小瑪麗到底是怎麼回事。”
“不在乎?”呂璿愕然。
“小瑪麗的一路的履曆很清楚地顯示了,小瑪麗對於波士頓醫療集團正在作的研究雖然可能有些猜測,但並不了解真相。而小瑪麗既然已經存在,那就證明了波士頓醫療集團早在17年前,大概是這段時間,就已經掌握了對人體基因進行分析調整和重組的技術,並且具有了穩定產生試驗體的能力。我們就算把小瑪麗救回來,就算分析了解了全部事情又能怎麼樣?17年,或者更多,無論是我們,還是波士頓醫療集團,都不是故步自封的。天知道他們現在的技術已經到了一個什麼樣的程度。”
呂璿仔細回味著呂振羽所說的這些。是啊,技術的發展從來就不是大家表麵看到的這些。一個理論要經過數十年研究和驗證才能出成果的事情自己也看了很多了,而既然小瑪麗,瑪麗安這樣的基因工程的產物已經明明白白擺在了自己的麵前,那麼,對方沒有顯露出來的就是更加難以捉摸的實力了。
“其實,這些以前也並不是什麼秘密了。隻是大家並沒有把這些事情和小瑪麗這樣的孩子聯係在一起而已。”呂振羽感慨道:“當年和你們姐弟一起玩的小女孩,誰能想到是實驗室的產物呢?即使當年我們已經知道美國方麵的基因工程研究走得比我們遠得多。可以說,從克隆這個技術從上世紀末開始逐漸走向成熟開始,美國在這方麵的研究就一直走在全世界前麵。他們通過限製克隆人的法律是一回事,進行最大投入的研究又是另外一回事。當然,私底下,每個國家都是這樣在作的。不過,還是沒有想到,波士頓醫療集團那幫人能做到這樣的事情。”
“一直都知道?那為什麼不公開呢?可以譴責他們進行人體研究的啊?”
“譴責?我們拿什麼譴責?每個國家都力圖在科學技術的領域掌握一些獨一無二的技術,這些技術能夠為國家提供很多有形和無形的競爭力。大家互相之間都心知肚明。而且,多多少少總有些東西是上不了台麵的。我們當然可以譴責美國進行克隆人和基因調整的研究,那麼我們呢?你覺得全世界真的不知道我們在電子智能生命領域的研究嗎?到底是機器人比較危險還是克隆人比較危險,這種問題攤開了講以後,到底是誰會承受比較大的壓力?”
呂璿沉默了。
“你會明白的,所有這些技術上的成就,都是因為一些人的偏執,乃至瘋狂而能夠走到今天的。比如我,比如小瑪麗的父親。……我們固守著不同的理念,用自己手裏的資源開開創自己理想中的領域。如果說,我是為了讓一總獨特的生命能夠融入我們的世界的話,那從老希爾尼開始的波士頓醫療服務集團他們一直在尋求著高於人類,超脫人類的完美世界……如果要計較倫理,沒有人比我們更瘋狂,危險,和卑劣。我們一直在作的事情就是研究,然後用很多謊言掩蓋我們的成果。如果說對於這個世界來說有什麼不幸的話,那就是,雖然我們走在不同的道路上,但是,居然我們都接近了最偉大的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