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之間又到了新的一年。小瑪麗仍然沒有醒來,如同中國和美國私下裏關於小瑪麗的事情,關於數字圖騰和波士頓醫療服務集團之間的問題的吵架仍然沒有一個結果一般。毫無疑問,從技術層麵上來說,小瑪麗和瑪利亞被數字圖騰控製和掌握是一件很有意義的事情,而從人道上考慮,既然是對方先采取了極端的措施,那哪怕是作為某種避難,由數字圖騰方麵代為保護也是說得過去的事情。
當然,這些都不會是呂璿需要考慮的問題。甚至這些問題也沒有人敢拿去打攪呂振羽。
小瑪麗和瑪利亞在情況穩定之後都被轉移到了上海,數字圖騰的總部。振羽慈善醫院現在是全世界設備最先進,研究氣氛最為濃厚的醫院。尤其是,振羽慈善醫院是少數幾個醫生護士總數比病人多得多的醫院。因為醫院的主要職責從來就不是一般的醫療業務,而是研究。小瑪麗和瑪利亞,現在就被那些相關方麵的專家們奉若珍寶。
小瑪麗還沒有醒來。她的大腦的確遭受了一些損傷,影響了某方麵的機能,但總的來說,並不是沒有救治的可能。隻是呂振羽,呂璿,還有數字圖騰的方方麵麵的專家們在為可能會用於救治她的技術進行更深的攻關,和倫理等等方麵的探討。
瑪利亞,可能是整個醫院裏最為輕閑的人。除了剛剛進入醫院的時候進行過兩次全麵檢查,和對身體各種體液的取樣之外,那些醫生和研究人員們幾乎就沒有打擾過她。任由她在小瑪麗的病房出入,也不怎麼限製她在醫院裏東張西望,甚至沒有人阻止過她在整個數字圖騰的常規廠區,園林區,公共科研區,圖書館,食堂和麒麟學院等等地方晃蕩。可是,瑪利亞卻非常明白,自從自己被識破之後,她想要從數字圖騰對她的保護和控製中掙脫的努力就不會有什麼結果。數字圖騰整個廠區,連帶著附屬的各種功能區域結合起來,就是一個看似輕鬆實際上卻極為森嚴的超級保密區域。看似寬鬆休閑的氣氛背後是用技術和紀律建立起來的嚴密的監視-控製-安全體係。想要在沒有獲得許可的情況下離開是不可能的。而退一萬步講,即使瑪利亞能夠離開又能夠如何呢?瑪利亞不會敢於回去麵對她們的那個父親的。既然“父親”會有一個自己作為小瑪麗的備件,那麼,說不定現在父親身邊已經又另一個備件出現了,如果真的有這樣一個備件的存在,那自己的存在就變得更加微不足道,更加沒有意義,也讓自己陷入了不得不被消滅的更加危險的境地。
瑪利亞在用自己的眼睛觀察這個世界,而不是用以前,她的父親決定的眼光來看待這個世界。於是,瑪利亞覺得奇怪,葉山玄對小瑪麗的感情很有限,但現在葉山玄往返於東京上海搭乘班機的頻率幾乎都超過了他平時為了做事情買東西打車的頻率。
更讓瑪利亞覺得無法理解的是,精心照顧小瑪麗的人中居然有陳椴,這個被親切稱呼為椴兒的人。椴兒難道不是小瑪麗的情敵嗎?甚至,椴兒毫無疑問是在這場小瑪麗預想的感情鬥爭中占據著優勢的一方。而現在,椴兒不但沒有因為葉山玄對小瑪麗的關注而有什麼負麵的情緒,更是成為了比葉山玄更加關切小瑪麗的人。葉山玄畢竟不怎麼插手護理方麵的事情,最多也就是來看看,在小瑪麗的icu艙外停留上一段時間。而椴兒則不同,隻要她在這裏,她幾乎將照料小瑪麗的一係列工作包攬了下來。
自然,椴兒是不會向任何人解釋,自己為什麼會這樣作的。
而呂璿,匆匆返回日本稍稍和學校方麵解釋了一下之後就回到了上海,直接住進了數字圖騰總部的研究中心。雖然他不得不讓父親和高等事務局的一些朋友們安排一些迷惑盯梢在身後的日本情報員,來掩飾自己進入數字圖騰總部的意圖之類。畢竟無論是他自己,父親呂振羽還是高等事務局方麵的人,都有點舍不得他已經取得的能夠深入日本自衛隊的情報核心的地位,是不是需要繼續利用這個身份下去,還是個問題。
呂璿也就是最近才終於明白了自己和父親在科學研究方麵的差距。以往,雖然一樣能掌握到絕大部分數字圖騰的研究數據,同樣可以進行分析研究,同樣進行自己喜歡的課題的探討和延伸,但操作著整個集團運作的呂振羽已經很久沒有那麼深入地親自主持一個項目的研究了。大概,新近成長起來的一代技術骨幹也已經很能擔負起整個局麵。
而現在,小瑪麗仍然躺在icu艙內,大腦內的損傷絕對不容拖延,要麼是短時間解決問題,要麼小瑪麗就將永遠在icu艙裏活著。但救治小瑪麗的方法卻被幾個龐大精深的學術體係層層掩蓋。一麵是美國方麵已然發展得比較成熟的基因技術,而另一方麵則是基於數字圖騰數十年技術積累的一個飛躍性衍生——神經計算理論。要將這兩個體係結合起來,至少能有一個穩妥可靠的現行解決方案都是非常困難的。由於時間緊迫,呂振羽終於親自主持項目,而呂璿,則擔任父親的助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