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初三了。
季清心麵龐又見瘦削了,圓溜的眼睛已然有些凹陷,秀窄修長的手指止不住的顫抖。
“啪,啪,咣當,咚咚……”這些刺耳的聲音似小刀一樣,一刀一刀割在清心身上。
父親又在摔東西踢打母親了。
漆黑的房間,吊燈被嘈雜的聲音震的搖搖晃晃。
季清心躲在地上,縮成一團,感覺自己身體也跟著燈在晃,碩大的淚珠從眼底傾瀉,用盡全力捂住嗚咽的嘴巴,不敢發出任何響動,惡心的感覺一陣一陣從胃裏升起。
她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讓這個以前近乎完美的父親變成現在這樣,母親也一直閉口不言,每次詢問得到的答案都是“媽沒事,你專注學業就好了。大人的事不用你操心。”已經持續半年了,每次喝完酒像瘋子一般,每每聽到母親的哭聲,都會加深一點對父親的恨意。
此刻忽然感覺自己好無能好廢物,怎麼能眼睜睜看著母親被這廝禽獸一次次施暴,還要忍下去嗎?還要假裝睡著嗎?不,不能了,一定要殺了他,殺了他,清心的腦海裏隻有這三個字。
目光在臥室遊移,踉踉蹌蹌起身試圖尋找一把利器,驀地想起前幾日做手工時用的剪刀,一把拎起朝門口跑去。
打開門,母親蜷縮在地上,雙手死死抱住頭部,微弱地啜泣著,滿臉寫著憤怒的男人坐在一旁,繚繞的煙霧也擋不住他罪惡的眼神,豆大猩紅的眼睛,像正在捕獵的巨鱷。
聽見門響,地上的女人收住了啜泣,胡亂地抹擦臉上的淚水,正了正衣擺。
“你拿剪刀想幹什麼?”一聲冷喝。
季清心寫滿憤怒的雙眼,怒火在她的眸中燃燒,似能滴出血來,橫眉怒目看著男人。
揚起的手被一股強有力的手鉗住,“啪”一巴掌落在清心臉上,手指印在泛白的臉上格外刺眼。
“怎麼?你還想殺我?”男人通紅的雙眼滿是醉意,有些踉蹌。
“心心,你快進屋,別犯傻。”女人抱住男人的上半身歇斯底裏道。
清心左手抄起剪刀猛紮鉗住胳膊的手,三兩下男人手背開始浸血,感受到劇烈的疼痛,男人鬆手了,季清心見狀,心一橫,想起在往上學到的“技巧”,照著男人的下體狠狠揣了一腳,男人麵露猙獰痛苦地捂住下身,母親見狀從身後摸出花瓶,狠狠朝著後腦勺砸了過去,男人的頭一直往外滲血,倒在了血泊中疼暈了過去。
季清心失魂一般一股腦跌坐在地上,剪刀也隨之掉落,母女倆相擁而泣。
“別怕,別怕,咱們現在收拾東西,媽帶你離開。”母親抱著懷裏顫抖的女孩兒輕聲安慰道。
“他,他不會死了吧?”季清心指著男人哽咽道。
“不會的,不會的。”母親爬過去探了探他的鼻息,看著地上流下的血跡,猶豫片刻還是撥通了120。
“送上救護車,我們就立刻離開。”
母親帶著清心連夜跑了,這座城市已經沒有任何值得留戀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