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千歲爺後頭的拂塵看見這一幕霎時驚道,“陛下——!”
烏憬驟然手一抖。
拂塵頓時連滾帶爬地趕進去,繞過屏風,險險扶住了少年天子,“陛下啊,那可是前些年西戎上供給先帝的兩國邦交之物,您可小心著些,快快下來。”
烏憬心虛地放下手。
寧輕鴻輕笑,“摔了也無妨,不過一死物。”等少年下來,他又招手,“烏烏,過來。”
烏憬小跑到他麵前,“沒有弄壞的。”
他是彎著眸說的。
寧輕鴻仔細看了看他,“哥哥倒怕那物什摔在烏烏身上,下次叫人拿給你。”
烏憬眼睛一亮,“好。”
寧輕鴻牽著人走到桌旁,他上一瞬還在笑,下一瞬語氣卻輕描淡寫地溫聲問,“烏烏玩了一上午?”
烏憬解釋,“我看不懂,沒有偷懶。”
寧輕鴻輕聲,“字也未練。”
烏憬抿唇不說話了。
拂塵好不容易捧著那花瓷放到架上,聽著身後陛下同千歲爺,手一抖,險些就要將這瓷器摔到地上。
這是,這是——
陛下招了?
他又揣摩千歲爺的麵色,見主子如往常一般同陛下說話,隻是中途漫不經心地略了他一眼,拂塵霎時想起什麽,不作聲地退了下去。
是了,主子先前讓他拿樣物什過來。
寧輕鴻指尖抽出一本書簡,道,“今日學的是四書五經,烏烏隨便挑一本,除了字要認,句讀也要學,屆時還得將整本都背下來,哥哥要考你帖經墨義。”
他溫聲,“不能偷懶。”
烏憬還在思考著帖經墨義是什麽,聽見寧輕鴻輕柔的最後一句,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又聽見人說,“總要學些東西,不然屆時被旁人欺負了去都不知曉。”
“連跑回來找哥哥說都不會。”
“若是我空不出閑,不能時刻看著烏烏,又要如何?”
寧輕鴻又擱下書簡,“昨日念著烏烏晚睡,今日才沒喚你,日後每日都得五更起,隨哥哥去上朝。”他笑歎,似有深意,“免得朝上又生閑言碎語。”
“烏烏聽著了,又尋我哭。”
烏憬聽得愣愣的,下一瞬,卻瞧見拂塵從外捧著什麽上來。
寧輕鴻朝服還未換下,一身緋紅官袍,身前鶴補用五彩成線繡織,他探出雙指,接過後,又漫不經心地擱在桌旁,發出“啪——”的一聲響。
是一把長約四寸的厚重木尺。
寧輕鴻笑著“嗯?”了聲,“烏烏怎麽不說話?”他輕聲問,“可是還沒玩夠?”
烏憬又變回了先前小鵪鶉的樣式,一直搖頭,“沒,沒有,玩夠了。”
結結巴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