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年落座,這個天氣,醫院的長椅還是有些涼,她屁股稍稍往外挪了點位置。
“他……怎麼會突然發生車禍?”
衛宗眼睛下垂,聞聲他抬起,那雙晶亮漆黑的瞳孔裏,帶著幾許憂傷跟壓抑。
他長舒口氣:“程總知道你要見他,一天都沒怎麼安下心神來。”
說到這句,衛宗話頓住。
過去三四秒鍾,才再次提口吐聲:“錢小姐說有東西忘帶走,讓她的助理過來跟程總取,他怕誤了你們的點,車……”
衛宗嗓音慢慢變得沙啞。
他扭開頭,卷起衣袖抹掉眼角的濕潤。
溫年垂在大腿上的十指,努力控製好力度。
表麵越是風平浪靜,內心的波浪就越大。
衛宗壓抑著嗓音:“為了節省時間,程總抄近道跟對麵的車相撞。”
一顆淚驟然落在溫年手背上,她自己都猛然嚇一跳。
謝青竹看著她的臉,喃喃喚了一聲:“年年。”
“我沒事。”
防止尷尬,溫年最終把臉撇開,背對著衛宗,她抬起胳膊,用手腕處的衣服將眼底那些淚水,一次性盡數抿幹淨。
鼻尖跟喉嚨,仿佛是被水泥澆灌封住了。
透不過氣來,溫年努力的深呼吸,每一口吸進去的氣,都像是極度的辣椒,辣到她嗓子眼難受至極。
她跟謝青竹一直守在門口。
時間漫長,約莫過去了兩個多小時。
那扇門從裏被拉開,醫生跟護士率先往外走。
程青本能的想起身,奈何他腿腳不利索,起到一半,人又重新跌坐了回去。
“傷者暫時脫離了生命危險,不過人還處於一個深度昏迷的狀態,能否度過這次難關,還得看今晚上。”
“多謝醫生。”
醫生跟程家很熟。
準確說,程晏生那張臉,隻要在海港城,走到哪都熟人。
醫生語氣特別的溫和安撫:“程老先生,你身子骨不行,好些歇著點。”
程青點點頭。
溫年在聽到這句話時,懸著的心也順勢落下去大半截。
她站在最角落裏,幾乎沒人注意到她。
“青竹,我們先回去。”
謝青竹有些詫異,倒也是跟著她往外走。
既然程晏生暫時脫離危險,她也沒必要時時刻刻盯在這,就算是把人盯出兩個洞來,也無濟於事。
況且她現在情緒很不好,也是想出去緩緩。
坐回到車中,謝青竹看她眼圈紅得厲害,問她:“明明人都到了,為什麼不在裏邊再待會?萬一程晏生醒了呢,你不想見他?”
“不了。”
溫年隻字不提。
謝青竹也看得懂,她是怕程晏生知道她心裏還有他,再重蹈覆轍,糾纏固執,過往那樣的傷,受過一次就足夠了。
往回趕的路程中,溫年在車上淺淺睡了一覺。
夢裏渾身發涼,整個人仿佛裹身在一片冰雪之中。
她是被那股若隱若現的冷意激醒的。
醒來時,人還在車裏。
謝青竹把車停在路邊,她人站在車外,手捂著手機在聽電話,背對人,溫年看不清她的表情,隻聽得一句:“我們馬上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