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年沒把握,她以為程晏生會衝上來拽人的,豈料他隻是靜靜的站著,一動不動,眼神裏的光像是瞬間黯淡下去。
沒有任何黯淡的痕跡。
那種冷靜,令人覺得毛骨悚然。
她落座,秦讓推上門的一刹那,將他的臉與她的視線,徹底相隔開。
溫年透過車窗,去看程晏生。
他目光筆直不偏,整張臉部繃緊,平淡得宛如一個沒有情緒的機器人。
你說他生氣吧!
好像不是。
你說他沒有生氣吧!
卻也不是。
溫年心緒格外的複雜,秦讓啟動車子,車身從路邊滑出去的時間,有一段路是極其緩慢的,她透過後視鏡,看到程晏生沒走。
他就似一顆樹樁子般,立在那。
抿住發顫的唇瓣,吸了口氣,逼退灼烈的情緒。
溫年感覺眼眶,滾進去幾股燒開的熱水,燙得她眼皮都快熟了。
臉往下埋,擠在掌心之間,用雙手捧住。
“先擦擦臉。”
前方是紅綠燈,車子停下,秦讓遞過來一盒車載紙巾。
溫年耳畔是放大的心跳聲,咚咚咚,咚咚咚。
每一下,都毫米不誤的震在她耳膜上。
她睜開眼,一滴淚順著指縫間溢出去,一眨不眨盯住眼前的紙巾,溫年低聲問:“我大哥入獄的事,跟程晏生有關嗎?”
“沒有。”
“那他知道嗎?”
秦讓點了下頭:“據說他是知道這件事的,還去見過你大哥,但此事他並未參與其中。”
溫年忽地,眼裏透出點笑意:“那就好。”
秦讓看著她的那點希望,漸漸暗下去:“你是怕他參與事情,心裏過不去……”
“不是的。”
溫年接過紙巾,胡亂擦了幾下臉,眼角的淚痕壓根沒擦到:“我怕有參與,這件事隻會更複雜,程家在海港勢力太大了。”
“你不用擔心,我說過幫你,就一定會幫的。”
她不可能拖秦讓下水,這是溫年最後的底線:“秦先生,你幫我見到大哥就行,別的事情,不用你幫忙。”
“溫年……”
秦讓還想勸說。
溫年打斷他:“我大哥涉嫌的問題太重大了,如果這個時候,你幫忙做事,外邊那麼多雙眼睛盯著,且不說幫不幫得了,會連累到你。”
“我不在乎這些。” 一句話不在乎,她心跳加速,心髒更是腫脹得厲害,好似被人一手掐住,使勁捏。
倘若說之前的幫忙,都是出於她是秦小江的老師。
那這次,秦讓的態度很明顯。
他是奔著她這個人來的。
不算是驚喜,也不算驚訝。
溫年吸了吸鼻尖的酸勁,吐聲盡量平穩:“可我在乎,要是你出事的話,小江怎麼辦,誰照顧他,他肯定恨死我。”
“小江他不是那種不講道理的孩子,而且這件事咱們不試試,怎麼知道……”
今晚的秦讓變得莫名固執。
“秦先生,你幫我,我也沒法按照你想要的方式報答你,我剛跟程晏生離婚,不可能那麼快的步入一段新的戀情,乃至是婚姻。”
而且她覺得自己如今的處境,跟秦讓是不般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