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變成這樣是他自己的錯嗎?基因有缺陷是他的錯嗎?難道他自己願意變成現在這樣嗎?

邵清禾不知道是誰的錯,好像誰都沒有錯。

在這個等階至上的社會裏,劣等基因就隻能做底層工作。他隻是想盡可能過得好一點而已,於是隱藏身份一步步就走到了今天這一步。他現在已經不是他自己了,連邵清禾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誰。

所以在麵對顏樂樂叫他嘉述哥時,他才會執著的糾正對方,不,他不是聞嘉述,他現在是邵清禾。

在聽到霍楚來說要殺了他,他心裏突然就不害怕了。之前在剛得知他們可能會找到自己的消息後,邵清禾的確是慌亂了幾天。

他這幾年躲藏得那麽辛苦,他害怕,害怕所有未知的變動,才會去找阿七,想讓他保護自己…可事實上等他真正麵對到這一刻時,他心裏又不怕了。

他前所未有的輕鬆,想也沒想,脫口而出:

“嗯,可以啊。”

“你來殺了現在的我吧。”

邵清禾晃蕩著自己手裏還剩下一小半的啤酒,幹脆利落地把剩下的酒都灌了進去。

喝完以後,邵清禾毫無形象地抬手用手背胡亂擦拭了下唇上的啤酒沫。然後閉上眼睛,整個人靠在身後的沙發坐墊上:“嗯,來吧。”

桌上的空餘的罐子又多了一個,這種比易拉罐要高一截的啤酒,大概是五塊錢一罐吧?他每次都是一箱一箱地買,沒怎麽特意記過單價。

他以前可不會喝這樣廉價的東西。

但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有了這麽個習慣。在之前和溫川聊天時,邵清禾一邊說一邊喝,不知不覺就喝了許多,其實早就已經醉了。

那會兒感覺大腦神經前所未有的活躍,邵清禾閉著眼睛時,看到的也並不是一片漆黑,而是生動清晰的循環播放著過去的記憶。

就這樣迎接死亡也不錯?

霍楚來不明白,眼前這個男人已經不是聞嘉述了,他在現在的他身上找不到一點過去的影子了。可為什麽,他在看到他眼角那一滴透明的眼淚滑落時,他還是會覺得胸口悶悶地疼?

甚至還想抬手為他擦眼淚…

現在的霍楚來不是五年前的他了。隻要有一點線索,他明明有很多種方法可以讓聞嘉述主動出現在他麵前,也能把曾經他對自己做的一一還在他身上。

但………霍楚來卻從沒有這樣想過。

他現在改名叫邵清禾了,名字變了,頭髮變了,性格也變了,生活習慣變了。什麽都變了,就是那張皮囊…倒是比五年前更漂亮了,比五年前多了些說不出道不明的味道。

之前都隻聽說人要靠衣裝,某種意義上,其實衣也要靠人裝。哪怕同一件衣服,在不同的人身上就是能呈現不同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