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說他不愛我,但我不能原諒他忘了我媽媽。”賀淩冰冷地勾動唇角,“人是不能既要又要的,我和他的新老婆他隻能選一個,我媽不在了我也要跟我媽。”

江越有些說不出話,他想起江燕生命最後的時刻因化療熬得不成人形,躺在病床上還在擔心賀淩有沒有好好吃飯,這些他沒忘記的又何嚐不是深烙在賀淩心上?

賀淩隻是太愛他媽媽了。

江越就算不能真的和賀淩感同身受也能理解他,所有讓賀淩覺得不高興的他也不會喜歡。

傍晚,父子倆沉默地吃晚飯,餐桌上的氣氛冷得像空氣都凝固結霜。

賀淩都不需要再說什麽,他安靜坐在那,把賀明樓夾到他碗裏的排骨夾出來丟回盤子裏,這種行為本身就在超級製冷。

賀明樓當然受不了,看著賀淩又一次把自己夾進他碗裏的菜撿出來,他放下手裏的碗筷,態度誠懇,“爸爸和你道歉,是爸爸做錯了。”

“我媽呢?”

“爸爸也會和媽媽道歉。”

“還覺得她們可憐嗎?”

“這是另一回事。”

“這是一回事。”賀淩垂眼吃飯,“這地球上可憐的人多得是,大山裏無父無母的孩子數都數不清,他們吃不飽穿不暖沒學上,爸爸你不去可憐那些真正的可憐人,而是去可憐一對衣食無憂的母女,你覺得我真的會相信你隻是在可憐她們?相信你們說的你是因為那女孩很像我小時候才對她們那麽體貼照顧?這些不過是你的借口。”

賀淩埋頭吃完最後一口飯,放下碗筷,淡淡地看向賀明樓,語速不緊不慢,“我給你一個最簡單的假設,如果那個女人沒有那麽年輕漂亮,知性優雅,你還會這麽照顧她女兒嗎?如果你不是事業有成,英俊體貼,那個女人會允許你這麽照顧她女兒,允許你接近她們嗎?”

“我是16歲了不是6歲,如果你們以為你們說什麽我都會信,以為我是那麽好糊弄的人,那你們就錯了。”賀淩冷靜得實在不像個未成年,“如果爸爸你真的覺得自己做錯了,那你現在就當著我的麵刪除那個女人所有聯係方式,我隻要再聽到一次你們打電話,我就當你不要我了。”

賀明樓聽得沉默,垂眼看著桌上的飯菜。

這樣看他們父子倆還是很像的。

賀淩看他半天沒動作,笑得嘲諷,“舍不得?是舍不得你的一倩,還是舍不得那個小女孩?”

賀明樓搖頭,眉眼泛出苦澀,“我沒有舍不得,我隻是在想,不管我怎麽做,你對媽媽的愛都不會分出一點給爸爸的。”

“那你知道我在那裏看見你抱起那個小女孩,看見你們三個人站在一起像一家三口的時候我在想什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