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聽說過千府嫡女千春晚,這個千秋雪又是哪裏冒出來的。」
「想必是醜的不能見人吧,不然怎麼每年筵席詩會都未見其人。」
門外,下人們議論的聲音細細密密如同針尖般紮進我耳裏。
而我隻能蓋著蓋頭,枯坐在掛滿血紅色帷幔的婚床上。
屋內紅燭搖曳,在紅紗的蓋頭上晃出影影綽綽的影子。
「掌嘴。」
清冷的聲音響起,隨即便是幾聲慘叫。
「我江知行的夫人,還輪不到你們來說長道短。」
我捏緊了繡袍的衣角,門外便是我要共度一生的夫君,江知行。
吱呀一聲,房門被推開。
「千秋雪,名字甚好。」
手心的汗已將繡袍浸得濡濕,我咬了咬塗了胭脂的唇,有些腥甜。
「公爺......」
我隻是輕喚他,不親近,亦不失禮。
透過紅紗,人影迫近,近到我已經能聞到他吐息之間淡淡的酒氣。
他捏住蓋頭的一角,有些猶疑的掀開了半寸。
我看到他紅色的喜服,上頭繡著喜慶團圓的圖樣。
接著蓋頭完全被掀開,我才第一次看清我未來夫君的樣子。
劍眉下,一對漆黑眸子的桃花眼正拈著幾分醉意,長如鴉羽的睫毛顫動著,倒是一副清俊疏朗的長相。
不似傳言中殺伐果斷的狠戾角色。
隻是他下巴上有一道淺淺的疤,從脖頸延伸到唇邊,許是在戰場上留下的。
「夫人,你不似傳言中的醜無鹽。」
江知行笑了笑,替我拔掉頭上那支插得有些突兀的纏金釵。
「公爺,你也不似傳言中的兵魯子。」
我低了低頭,小聲回應著。
隻聽得江知行一聲輕笑,便緊挨著我坐下了,嘴裏喃喃著念叨我的名字。
「千秋雪,千秋雪......好在我戍守的邊關終年苦寒,不至於融了你這捧雪。」
江知行沒由來的一句,好似在我心上蕩開一筆,又重重落下。
我這捧雪,終究要落在他懷裏,由著他融掉了吧。
江知行雖然有幾分醉意,但還是撐著和我在床榻上纏綿婉轉了一夜,四更天時才堪堪睡去。
而我卻輾轉難眠,直到天色漸明,眼皮早已經戰戰兢兢的上下打架,這才不知覺中睡了過去。
4
一覺醒來,身邊人早已不見蹤跡。
「成嬤嬤,我.....公爺人呢。」幾乎脫口要稱他為夫君,但好在把半截的話咽回肚子裏去了。
「哦,公爺公務在身,早上去了北郊大營,這會兒剛回府。」
成嬤嬤放下手中的活計,抬頭含著笑對我說道。
我忙下床綰了頭發,準備梳洗。
雖然國公爺和國公夫人早亡,但沒有新婦過了門就睡到日上三竿的道理。
更何況我在千家也從未過上千嬌百寵的日子。
成嬤嬤見我起了,便喚上來幾個貼身丫鬟替我梳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