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故事無關於宿命,也並非嘲笑生命的意義。人類的曆史在無限的時間裏不過隻是匆匆一筆,但你若能從中找到意義,那麼那就是你不可否定的意義。這不僅僅是因為我們本就渺小,還因為我們可以偉大。每個看似“偉大”或“渺小”的意義,都是我們人類在這浩瀚的宇宙中留下的意義——時間的意義。——前言
蟲誕節
蟲誕節這天的夜裏,費爾正睜大著自己四隻凸顯的眼睛,拿著一個尼索(一種利用光學成像原理形成影像並用底片記錄影像的設備,相當於地球上的相機),對著天空拍照。
不久前,父親打開了家裏的門,用強力的下顎呼出了一口白氣,不停地哆嗦著四條纖細的條腿。他先是一臉驕傲地提著一條凍僵的水熊蟲,大搖大擺走進了廚房裏。此時母親正在用鋒利的爪子剁著菜。父親走到了母親後麵,一麵神氣地將水熊蟲丟在了櫥櫃上,說了一句“年年有蟲。”
母親驚愕地問:“你哪來的錢?”
父親也不回答,用四手摸了摸妻子被分成許多節的腹部,將一個冰涼的金屬小物什悄悄地放在了其中一節上麵……
父親走到了妹妹的搖籃裏前,摸了摸妹妹新長出來的觸角,看著繈褓中女兒倒三角型臉上那天真無邪的答容,得意地說:“真是一個美麗的蟲兒。”又將一塊新鮮的蜜糖喂進了這小蟲兒的嘴裏。
父親呼來了費爾,對他說:“費爾,今年蟲誕節我要送你一個禮物。”
“好的,爸爸。”費爾強打精神。
緊接著,費爾的麵前出現了一團用廢紙包裹的東西。費爾略感失望,但還是接了過去,感覺有點重。他的大腦飛速運轉,四隻眼睛努力地打量著這團東西。
“不打開看看嗎?”
費爾小心翼翼地打開了,這是……
“尼索(相機)!”費爾驚訝地叫道:“天啊,真的是尼索……你真的是天底下最好的爸爸。”
餐桌上,母親先是放下來四個盤子,然後在大家的驚呼聲中,用四隻手端來了一鍋水熊蟲。費爾看見鍋中的水熊蟲銜住了自己的尾巴,成一個環形。他迅速拿出了相機,按了幾下快門。
“費爾,底片可是很貴的東西,你要省點用才對。”父親教訓道。
“好的。”費爾委屈地低下了頭。
父親沒再說什麼,打開了電視,用爪子按了幾下。黑白的屏幕上赫然出現了一個戴著“錢進帽”的黑衣服小老頭,他正一刻不停地講著令人發笑的話……
夜晚十分寒冷,費爾裹著棉衣,一臉亢奮,不知道在期待著什麼;妹妹已經在母親懷裏睡下,嘴角微微上揚,流著口水,大概是夢見了什麼好吃的;父親用觸角揉了揉眼睛,打了一個哈欠,睜大著四眼望著電視。
黑白屏幕中,一雄一雌的兩個四眼在幾個紅衣服的蟲兒的幫助下,推來了一個沙漏。沙漏十分巨大,下麵的沙子堆積在一起,形成一個尖細的小山,而上端的沙子已經所剩不多,卻還在流下沙粒,緩慢而纖細,如水一般。
終於,在二十幾億雙眼睛的注視下(事實上可能沒這麼多),上端的最後一粒沙跌跌撞撞地在沙漏中打了一個轉,終於落了下來……
屏幕裏,幾十個穿著華麗的四眼站了起來,放聲高歌……幾乎是同時,窗外的煙花炮竹不約而同地響起,屋內的歌聲與屋外的炮竹聲連成一片。
父親跳了起來,不住地拍著手,說著祝福話;妹妹從母親懷裏中驚醒,大叫著,不知是哭是笑;費爾對著黑白屏幕按下了相機的快門,又立馬衝出了家門……
一束束亮光直衝蒼穹,在到達頂點時,他們在空中盛開,如菊花一般,五顏六色的雨點紛紛落下,又漸漸變淡,最後融入了黑暗中。世界被蟲族這瘋狂的活動裝飾得千瘡百孔,整個冷肅的寒夜被染得通明,星星躲在幽暗的角落裏瑟瑟發抖。
費爾站在天空下,瘋狂地按著快門,想記錄下這一切。忽然,他隔著相機,發現一顆星星忽然消失不見,緊接著,那裏迸出了一陣奇異的藍光,一股奇異的力量襲來,使他不由自主地後退了幾步。周圍忽然都變得模糊了起來,不真實,他衝進了家中,發現家人們變成了由方塊拚成的怪物……
對父親的回憶
這一天,一個飛天麵條神教的教徒來到了費爾的兒子費爾二世的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