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黑下來的手機屏幕，黎梓暘心滿意足地點點頭：“我可真是個見義勇為的好人。”
解決了一個麻煩，他心情大好，優哉遊哉地整理自己的樂譜。
即便隻有兩室一廳，他也給自己騰出來了一個琴房。是最大的那個房間，樂譜和一些音樂儀器連帶著一架鋼琴都放在裏麵，窗邊擺著一溜綠植，靠牆的是一方矮矮的書架，擠滿了樂理知識的專業書籍。
把曲譜整理好，黎梓暘坐下來，打開錄視頻的設備，衝鏡頭點了點頭，漫無目的地彈鋼琴。《kiss the rain》的韻律從指尖流淌出來，猶如雨滴淅淅瀝瀝地墜落，慢慢暈開。
走廊上，明淵提著一個飯盒，沉默地聽著鋼琴曲，手指無意識地蜷曲著，頭微微垂下來，不知在想些什麼。
一曲終了，他結束了錄製，不加剪輯就把視頻上傳到了微博上，配文：“閑來無事，一起聽雨。”
聽不到旋律了，明淵等了片刻，才敲響了黎梓暘家的門。
“有事嗎？”黎梓暘興衝衝地打開門，臉上的笑容在看見明淵的瞬間僵住了，幹巴巴地笑了幾聲，問。
捧著飯盒的手關節泛白，明淵略微低下頭看著他的眼睛：“我晚飯做多了，吃不完，給你送一些。”
說著，他將飯盒往前遞了遞。
猶豫一瞬，黎梓暘沒有立即伸手接過，而是謹慎地看了看他的表情，又把視線轉移到飯盒上，貌似苦惱地推辭道：“我晚上有個飯局，已經約好了。”
明淵的眼裏閃過一絲似有若無的笑意：“我做了油燜大蝦和醋溜魚。”
聞言，黎梓暘簡直是一把將飯盒搶了過來：“那真是太感謝你了明董。”
不待明淵說話，他又說：“您是我見過最友善的鄰居，願上帝保佑您吃方便麵永遠有調料包。”話音未落就將門啪地關上，生怕明淵改變主意似的。
對著門上晃晃悠悠的中國結挑了挑眉，明淵轉身離開了。
享受完一頓免費的晚餐，黎梓暘身心無比舒暢，隻想癱在沙發上一動不動。
但半個小時後，經曆了艱難的心理掙紮，他還是站起身，拿著飯盒準備還給明淵。
在他出門之前，一通電話追了過來，把他的好心情摔得粉碎。
看著來電顯示上的“楊家”兩個字，黎梓暘皺了皺眉，接通了電話。
聽筒裏傳來一個蒼老的男聲：“小少爺，你這麼做太過分太失禮了。”
黎梓暘沒說話，垂著眸看著通話界麵。
“現在楊氏集團出現了問題，正是你應該出錢出力的時候，你怎麼能買一堆沒用的奢侈品呢？難道享樂比家人和家裏的產業更重要嗎？”管家的語氣很嚴厲，一副教訓頑劣不改的小輩的架勢。
嗤笑一聲，黎梓暘出言打斷他的話：“請問你是以什麼立場和我說這些？我可從未享受過楊家的一點好處，而且，我姓黎，憑什麼要為楊家付出？”
頓了頓，他臉上的笑容更加惡劣：“還是說，商人就是這麼不要臉，連帶著商人家的仆人也一樣？”說完他迅速掛斷了電話，不給對方一絲一毫反駁的機會。
真掃興。他暗自嘀咕了一聲，把手機放在茶幾上。手機很快嗡嗡作響，他一概不理，兀自出了門。
這個小區是一梯三戶的布局，黎梓暘沒有明淵的聯係方式，又不知道他具體住哪裏，隻好一戶一戶敲過去。
第一次敲的是隔壁的門，三分鍾了還沒有動靜。他果斷選擇邊上的那家。敲門聲響起不久，沉重的金屬門就從室內拉開，明淵英俊的臉露了出來。
“謝謝。”黎梓暘雙手捧著飯盒遞過去，客客氣氣地說。
喉結滾了滾，明淵沒有接，而是問：“你明天想吃什麼？”
“我已經在西北風那裏預定了我的晚餐。”黎梓暘一板一眼地回答。
仿佛笑了一下，明淵臉色的波動隻在一瞬間：“雞公煲怎麼樣？”
略一偏頭，黎梓暘小鹿一般的眼眸映射著燈光，眼波流轉：“我明天不工作。”
“正好，可以一起吃個飯。”明淵一錘定音。
點了點頭，黎梓暘再次道了聲謝，這才轉身離開。
回到家，手機還在不停地震動，新消息一條一條跳出來，擠滿了界麵。黎梓暘坐在沙發上，居高臨下地看著手機上不斷變化的消息提示。
忽然，手機沉寂了下來，旋即有一條新的微信提示湧進來：“我後天下午回國。”
點進聊天框，黎梓暘看著頂上的那個“哥”字，說不清心裏是什麼滋味。他輸入了一行字，手指停頓一瞬，又一個字一個字刪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