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我來喂你喝藥吧。”

暗香閣裏,越箏一身月白色長裙,杏眸閃閃。

纖細的食指輕點著白玉桌,似笑非笑地看著李浩白。

“一定要喝嗎?”

他身著淺黃色長袍,溫潤如玉的麵龐上,是一雙瀲灩多情的桃花眼。

“姐姐,隻有喝了藥,病才會好。”

明明他的聲音是那樣溫柔。

可他的語氣卻又是那樣的不容置疑。

也罷,誰不想殺了自己的滅門仇人呢?

於是,她理了理紫紗薄裙,頗為無奈道。

“好吧。”

看著她接過湯藥,李浩白唇角上揚。

眼眸中的笑意,更是深不見底。

可漸漸地,他的笑容煙消雲散。

怎麼會這樣?

她怎麼還沒死!

越箏清晰地看到他瞳孔的顫動,心中頗為得意。

她當然知道湯藥裏,摻了世間劇毒絕魄草。

此毒毒發時七竅流血,痛苦到骨肉分離。

不到半刻鍾,便會化成一攤膿水,連墳地都省的選了。

隻可惜,她是受過詛咒的長生不老之人。

這世上,除了沈聽瀾的冰刃。

沒有任何人,能夠殺死她。

想到這裏,她笑嘻嘻地湊過去,討好道。

“小白還有嗎?我還想再來一碗!”

他收起碗,淡淡道。

“是藥三分毒,姐姐還是遵從劑量的好。”

意料之中的拒絕,說明他認輸了。

那麼既然他不開心,那麼自己就開心了。

越箏眸光閃閃,故作惋惜地把藥碗放在桌上。

李浩白捏了顆梅子,喂到她的嘴邊道。

“姐姐向來武功高強,怎麼會被沈聽瀾所傷?”

越箏自是聽得出他言語中的深意,不痛不癢地笑。

“俗話說,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

“更何況,他是驅魔人裏有名的‘瘋狗’,咬人自然會疼一些。”

說完,她眸光狡黠,戲謔道。

“不過小白這麼關心我,是在怕我死呢,還是在盼我死呢”

“姐姐,這個玩笑並不好聽。”

他的麵色,立刻變得冷峻。

而越箏隻是笑著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在他八歲那年,親眼目睹了父母慘死在自己手下。

可他不知道,若不是他父母要殺了自己,奪取長生之力,為他續命。

自己也不會在逼入絕境時,反殺了二人……

這十年來,他假裝失憶,強留在自己身邊,不放過一絲一毫複仇的契機。

隻可惜自己百毒不侵,倒也白費了他一番心意。

見她沉默不言,李浩白蹲在她的麵前,仰起頭。

桃花眼瀲灩著水光,可憐兮兮道。

“姐姐,別不理我。”

“在這個世上,我隻有你了。”

明知他是個十足的騙子。

可聽到這句話,她的心還是狠狠一疼。

記得那年天降旱災,莊稼顆粒無收。

百姓走投無路,竟易子而食。

那天,自己跪在地上,拉住阿爹的衣角。

懇求他們,不要把自己賣掉。

可是他怎麼說的呢?

哦對了,他說。

“女兒家本就是賠錢貨!”

“能換點食物救活你弟弟,那是你的造化!”

她絕望,無助,任由饑餓的災民對自己磨刀相向。

但那一刻,她遇見了朱顏,是她救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