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娘子恨少年道人不解風情,其實還真不是冤枉他。
在那個小娘子看來,這個可惡的少年道人,不僅虛擔了“浮雲小神仙”的美名,還辜負了自己的一片深情厚意,羞憤之餘,罵他是個十竅通了九竅的榆木疙瘩,其本意是罵他一竅不通,不料,無心之語卻是一語成讖。
自陸不平上山以來,已過去六個年頭,竟真的是一竅未開。
雖說他在煉丹方麵展現出別人難以企及的驚人天賦,但不知為何,在內力的修煉方麵,他卻步履維艱。
老掌教對自己這個千辛萬苦尋來,年紀最小,卻最器重關門弟子的栽培上,可謂是煞費苦心,更是不遺餘力,在他剛來道觀不久,便把浮雲觀裏的鎮觀秘笈——《無極內功》,一股腦的對他傾囊相授,這也惹得其他幾位師兄們眼熱。
為此,二師兄齊不語尤為不滿。
齊不語雖說一百二十八歲,早已須發如雪,但他的性子尤為方正,對看不慣的事曆來直言不諱,不但觀內的弟子對他畏之如虎,便是師兄們也對他多有忌憚。
齊不語道。
“師父他老糊塗了吧,那小子才剛上山沒多久,毛都還沒長齊呐,就讓他修煉咱浮雲觀最高深的修仙秘笈,不是我老齊小心眼翻後賬,還記得在我三十六歲那年,師父才有些不情願的傳授給我功法,看那小子呆頭愣腦的傻樣,怎麼看也不如當年的我呀,這也太偏心了吧!”
三師兄西門不色把玩著一枝梨花,在鼻前嗅了嗅,笑道。
“二師兄,不是我這個做師弟的說你,你這個棋癡,除了對木野狐造詣頗深之外,其他的還懂什麼?師父雲遊天下,苦苦尋訪了三四年之久才,才找到的關門弟子,難道會差?他老人家什麼脾氣秉性,或許旁人不清楚,但咱們師兄弟這麼多年相處,大概是知道一些的吧,普天下那麼多的道觀禪院,在他老人家眼裏還有些分量的,也就道門祖庭紫微山,其他的像什麼佛陀山、枯劍塚、武陵城那些門派,在他那都不值一提。”
這時,掌教師兄楚不命緩緩踱步而來,拍了拍齊不語的肩頭,淡淡道。
“你呀你,都活了這麼大把歲數啦,怎麼還是孩子氣呀,他雖說與你我的輩分一樣,可畢竟年紀擺在那不是,說起來他都沒你徒孫的歲數大呢,你跟他爭競什麼?話又說回來了,到時候他要是真有了出息啦,咱整個浮雲觀的臉上也都跟著有光不是,老子有言,江海之所以能為百穀王者,以其善下之,故能為百穀王,你平日裏少下幾盤棋,多看幾本書,自己多想想,總歸會明白的!”
齊不語雖說有些憨直,但其實人並不笨。
他非但不笨,反而是師門中最聰明的那個,但他卻有點誤入歧途,仗著自己聰明,不太把道經放在心上,反而沉迷於弈棋之道,剛才掌門師兄的一席話幡然點醒了他,此時已轉過彎來的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捋了捋自己的胡須。
齊不語臉色赧紅,顯得有些難為情,吞吞吐吐道。
“咳咳,剛才這番話我是對事不對人,你們也都知道我老齊是啥人,有時候呀,這嘴就比他娘的腦子快,一禿嚕那話就出來了,可咱也有一好處,這話說完就拉倒啦,方才的那些話出我口,入你耳,你倆就爛到肚子裏吧,到時候可別讓師父他老人家聽到,要是那樣的話,可……慘嘍!”
……
轉眼已入了九月,嶺上的林木被秋霜一打,顯得五彩斑斕,比春花開的都惹眼爛漫。
陸不平躺在蓮花湖邊的一片雜草叢中,一隻胳臂曲肘枕在腦後,另一隻手去摘下一串紅彤彤的野果放進嘴裏,輕輕一咬,一股甘甜的汁液噴濺在舌尖上,如瓊漿玉液入口,無比可口,一顆果子隻嚼了幾下就進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