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是寨子裏幾個月一次的篝火晚會,據說村裏人都會來,可江與轉了一圈,也沒有找到那位老人,向周圍的人打聽了一下,竟沒一個人知道江與說的是誰。
江與興致缺缺,正準備回去,一回頭,卻見到狐狸站在湖邊,同一名女孩說著話。
兩人距離很近,女孩低著頭,似乎在哭泣,狐狸還貼心地替她擦眼淚。
江與隻看了一眼,扭頭準備離開,卻恍然間瞥見狐狸身後似乎有什麼東西晃了晃。
她揉揉眼睛,定睛一看,什麼也沒有。
剛剛是自己眼花了?
就在這時,兩名在篝火邊跳舞的少女大聲叫著狐狸,狐狸笑眼彎彎,衝她們擺擺手,拉著哭泣的女孩回到了人群中。
江與搖搖頭,轉身沒走出兩步,狐狸忽然拉住了她,
“一起跳吧。”
火光中,他彎彎的眼中似乎流露出盈盈月光,幾分清澈,無限纏綿,再配上那張幾乎挑不出瑕疵的臉,很難不讓人心動。
江與卻麵無表情抽出手:“沒興趣。”
“哎呀,你這人真是太無趣了。”狐狸帶了幾分委屈,靠近江與,小聲道,“我見過你。”
“什麼?”
“十年前,我見過你。”
江與呼吸一滯,十年前的事情,她自己腦中隻是一片空白。
見她愣神,狐狸笑得更歡了:“你陪我跳舞,我就告訴你。”
江與恢複了冷峻的表情,也靠近狐狸,掂起腳,在他耳畔輕輕說了一句話:“收起你的尾巴。”
說完轉身就走。
相信一隻狐狸不如相信一隻鬼。
當天夜裏,江與躺在床上,腦中白日所見種種繁雜紛至遝來,忽然聽見外麵房頂有聲響,立刻翻身下床,越窗而出。
出門一看,一道黑影在寨子的小樓間跳躍,很快消失在了黑暗中。
那似乎是——一隻狐狸?
清晨天剛蒙蒙亮,一聲尖叫打破了寨子的寧靜。
一具屍體躺在河中,衣服被河邊的石塊掛住,身上滿是傷痕,臉已經腫腫脹發白。
一名穿著皮襖的老太太癱坐在地上,用江與聽不懂的語言嘰裏呱啦同旁人說著,經過蘇沐翻譯才知道,她說她清晨起來打水,遠遠地見河中飄著個東西,走近一看竟然是具屍體,當場大叫起來。
眾人議論紛紛,江與仔細看著那張發白腫脹的臉,覺得有些眼熟。
“怎麼了?”
熟悉的聲音傳來,狐狸打著哈欠走過來,似乎剛被驚醒。
看見他的一瞬間,江與忽然想起來了,這個女人,不正是昨晚在狐狸麵前哭泣的女人嗎?
“你這麼早就醒了?”蘇沐見狐狸出現,有些緊張。
“這麼吵,我再不醒豈不是太不像話了。”狐狸還是笑著。
蘇沐卻沉了臉:“起來不打掃衛生不做早飯,怎麼,要我白養你嗎?”
狐狸臉上立刻掛上一副委屈的表情,伸手去拉蘇沐的手:“知道了,你別生氣嘛,我一會兒就回去。”
就在這時,人群一陣騷動,一個男人在寨民的帶領下慌張趕來,還沒靠近就大呼哭起來,嘴裏反複大喊著:“桑吉!桑吉!”然後又是一串嘰裏呱啦不知道說了什麼,情真意切,眼淚流個不停。
蘇沐小聲告訴江與這是死者的老公哈蘇,死者名叫桑吉。
江與點點頭,晏和卻皺起了眉:“他那麼遠就看清了死的是他老婆?”
“應該是有人告訴他了。”
晏和還是搖搖頭,就算是有人告訴他了,他連屍體沒見到就相信自己老婆死了?如果忽然有人告訴自己江與死了……呃,或者師父……呃,師父確實死了……師兄死了,自己第一反應一定是不信的,怎麼也得看到屍體再說啊。
據哈蘇說,桑吉昨天晚上篝火晚會之後就再沒回家,他在寨子裏找了一圈也沒見到,原本準備今天去報警,誰知還沒起床就聽說妻子屍體被發現了。
晏和挪到江與身邊:“有點奇怪。”
江與點頭。
桑吉屍體已經發脹,顯然在水裏泡了一夜,遇害時間應該是昨天晚上。
短時間內靈魂應該還在身體周圍,並且很強,應當能被感知到,可是她和晏和都沒感受到靈魂的存在。
也就是說她的靈魂要麼被人打散了,要麼被人收走了。
江與目光挪向狐狸,發現江與在看著自己,狐狸衝她挑了挑眉。
撲在屍體上的男人忽然抬起頭,惡狠狠地瞪著狐狸:“是他!是他殺了桑吉!他三天兩頭勾引桑吉,桑吉不願意所以殺了她!昨天晚上還有人看到他和桑吉在一起,桑吉還哭了。”
一時間人群議論紛紛,將懷疑的目光投向了狐狸和蘇沐。
蘇沐臉色蒼白,這寨子本身就排外,像她們這樣的漢人並不受歡迎,而狐狸憑借姣好的容貌和輕浮——風情萬種的舉止,又俘獲了寨子裏不少女孩的芳心,早就惹怒了那些年輕人,如今哈蘇這麼一說,男人們瞬間義憤填膺,大喊著要趕走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