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華轎車在一輛破舊小樓前停下,陳鉞下車,看清自己要接的人時,臉上不禁露出鄙夷之色。
江與正躺在小樓前的棚頂上,一臉愜意地曬著太陽,旁邊還躺著一隻橘色小貓。
她穿著一件鬆鬆垮垮的廉價衛衣,一條破洞牛仔褲,枕著個黑色背包,那背包不知道背了多少年,已經泛白起毛。
陳鉞不禁想起了自己曾經見過的街頭流浪漢,他依然保持了禮貌:
“請問是江小姐嗎?”
江與半眯著眼,將陳鉞從上到下打量了一番,然後懶懶地應了聲。
“陳先生派我來接您。”
“他想好了?”
“陳先生說了,隻要願意幫忙,你要的他可以給你。”
“那走吧。”
江與輕輕揉了揉身旁小貓的腦袋,一個翻身從棚頂上跳下,瀟灑落地,然後隨手拉開車門……嗯?車門把手呢?
江與低頭,發現自己手抓了個空,光滑的車門上並沒有把手。
她皺了皺眉,然後轉頭看向陳越,神色自若:“開門。”
“嗯?”陳鉞挑了挑眉,他還從來沒聽過有人這樣命令自己。
“這車門我不會開。”
“……”
轎車一路疾馳,很快到了城郊一座莊園。
這是北城首富陳先英的私宅,幾乎占了一座山頭,裏麵樹林湖泊應有盡有,可惜江與並沒有時間參觀。
迎接他們的是一名婦女,年近五十仍風姿綽約:“江小姐,恭候多時了。我是先英的妻子,叫翁紅。”
“你是陳先英的妻子?”江與打量了她一番,然後看向自己身旁的男人,兩人倒是有幾分相似,“那你是?”
“我是陳鉞,陳先英的兒子。”
江與長長地“哦”了一聲,陳鉞卻皺起了眉:“你以為我是誰?”
“管家。”
“……”
江與又打量了他一眼:小說裏有錢人家的管家不都這樣嗎?西裝革履身姿挺拔。
陳鉞沒再多說,和翁紅帶著江與穿過園林,來到了陳先英住的小樓。
見小樓門前貼滿了符紙,江與不禁愣了愣。
翁紅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這些年來園子裏一直不怎麼太平,所以先生隔三差五便會請道士來做法事,也算是安定人心。”
江與似乎饒有興趣,“怎麼個不太平法呢?”
翁紅有些吃驚地看著她:“先生請你來不是為了這件事嗎?他沒有告訴你嗎?”
“這個他倒沒提起過。”
“其實也不算什麼大事,無非就是東西會自己破碎,燈會自己亮起……但是有一次鉞兒莫名其妙掉進了湖裏,我從樓梯上摔了下來。他們都說……都說是先夫人的鬼魂作祟……”
“先夫人?”
“就是先英的前妻,三十年前去世的。”
“哦——”江與應了一聲,忽然轉過身看著她的眼睛:“你害怕嗎?”
“原本是不怕的,畢竟我嫁過來時她已經死了。我們兩人可以說是素未謀麵無冤無仇。畢竟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但是最近……”翁紅的聲音忽然低了下去。
“最近怎麼了?”
“最近有幾次我覺得她是想殺死我。”她抬起頭,拉住江與的手,滿懷期待地看著她,“先英這時候請江小姐來,江小姐一定是有大本事的人,會保護我們吧?”
江與看了一眼她腕間的手串,笑了笑:“這不是有人保護你們嗎?用不上我。而且——”江與看向她,“要我保護,是有代價的。”
“多少錢我都願意付!”
“你付不起。”
江與甩開她的手,轉身進了屋。
翁紅看著江與的背影,喃喃吐出兩個字:“好冷”
“什麼?”旁邊的陳鉞沒有聽清。
“她的手,好冷,像冰一樣。”
陳鉞沒有說話,他抬頭看了一眼太陽,初夏四月,就算是冰,也該化了。
書房裏,一個瘦小男人正坐在椅子裏,看著一張泛黃的老照片出神。
男人頭發已經花白,麵色蠟黃,初夏時節,身上還蓋著厚厚的毯子,顯見得是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