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清殿後山瀑布

“……夫,人神好清,而心擾之;人心好靜,而欲牽之。常能遣其欲,而心自靜,澄其心而神自清。自然六欲不生,三毒消滅。

所以不能者,為心未澄,欲未遣也。能遣之者,內觀其心,心無其心;外觀其形,形無其形;遠觀其物,物無其物。

三者既悟,唯見於空;觀空亦空,空無所空;所空既無,無無亦無;無無既無,湛然常寂……”

姬昱澤這幾日一直在此處冥想,將《清靜咒》念了無數次。

“師父,仙尊這是在修煉什麼新式道法嗎?可是要渡劫進階了?”太清宗派但凡提及姬昱澤,上至仙君,下至入門小童,皆是一臉崇拜欽慕。

司命仙君躺在搖椅上扇著扇子閉目養神,聽到小童的問話後,睜開眼睛望向瀑布方向,長聲歎道:

“或許吧。此劫過,大道成。”

小童追問:“誒?若是不成待如何?”

司命搖頭,“無解,此題無解。”

小童有些失望,“這世上原來還有師父算不出的事。”

司命用扇子打了一下小童的頭,“陰陽八卦圖、五行命理還一知半解的小娃娃,竟敢大言不慚,想著算清世間萬物之事。七情生,六欲動,心難測,萬事變。”

小童一知半解地點著頭,摸著腦袋,滿是疑惑。

太德殿教武場

扶桑將自己的修為壓至築基大圓滿與淩衝之一起切磋了一段時日。由於扶桑出招穩、準、狠、快,招招朝著命門發力,淩衝之從一開始的吃力疲累到如今的應對自如,甚至還能在與扶桑過招時偶爾占據上風。

與悟性高的人過招舒爽暢快,尤其看著淩衝之的一天比一天有進步,扶桑很有成就感,自己也在淩衝之使用祖傳《淩氏劍訣》的過程中收獲頗豐。

“淩道友的劍術一天比一天精進了,我已經黔驢技窮,沒什麼可與你切磋的了。”

“師叔祖言重了,你不過及笄之年,但比我高出了一整個金丹境界,令同輩之人望塵莫及。”

扶桑望著仙霧蒙蒙的“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修行問道,在乎本身,何須同他人比較長短?”

淩衝之與扶桑接觸不多,之前隻是驚歎於她的卓絕天賦。經過這些天的相處,他對扶桑的認知了解更深了一步:

一絲不苟、真誠謙遜、磊落坦蕩,更難為可貴的是,不論是別人的誇讚吹捧還是質疑挑剔,她始終如一,保持著一顆赤子之心,堅韌不屈,絲毫不受外界所累。

淩衝之自歎弗如,抱拳作揖道:“受教了。”接著掏出《淩氏劍訣》的全冊遞給扶桑,“希望對您有幫助。”

扶桑推拒道:“此乃你的家傳,太貴重了,實在受之有愧。”

淩衝之搖頭,“《淩氏劍訣》隻是淩家其中的一個基礎入門法訣而已,真正的秘籍都是由家主代代口口相傳至下一任接班人,別說外人,許多家傳弟子都不得而知。千裏馬隻有遇到伯樂才能發揮價值。”

見他一副自己不收下不罷休的架勢,扶桑接過冊子,沉思片刻開口道:“淩道友心中可有放不下之事?”

其實,淩衝之對於劍法招式的領悟能力不遜於扶桑,隻是受心境多累,遲遲不得頓悟。

淩衝之被扶桑突如其來的問題蒙住,“師叔祖何出此言?”

扶桑並非想探聽他的隱私。隻是淩衝之也是天賦異稟之人,若是長期被欲念所累,輕則影響修行,重則像上一世,在靈寶兒,更確切來說是魔尊冥夜潛移默化的影響下心魔加深,最終走火入魔,靈根修為盡毀。

“大凡修道,切忌六欲,內關於心,濁亂於神,濁於心,滯於氣,六欲動,起六情,六情動而六根濁,六根濁而六情染,六情染而於真道遠矣。”

淩衝之疑惑地看著扶桑,“這不是白一真仙授課時講過的道法?”

“淩道友可還記得其中之意?”

意思就是凡是修行道法的人,切忌沉迷於六欲,即見欲、聽欲、香欲、味欲、觸欲,意欲,這些欲望從內心生發,汙濁擾亂了心神,變得不清靜了,先天元氣也會受到阻滯。

六欲生發,帶動六情升起,即喜怒哀樂愛惡,六情擾動造成六根不清靜,六根不清靜也會讓人的六情更加蔓延,從而遠離了道。

淩衝之一點就透,很快明白扶桑的意圖。

淩家雖為修仙大族,可到了他祖父那一輩開始逐漸勢微,他的父親更是個整天隻知道醉臥美人膝的酒囊飯袋,根本撐不起淩家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