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當空,李府西北側樹林內,李連雲練完一套基礎劍法,看著沾著灰塵的木劍圓鈍的劍刃,突然有種熟悉至極的感覺,同樣的鳥鳴聲,同樣的黃色沙地,同樣被砍斷的幾片斷葉,同樣的鯉魚鱗片般的雲……既熟悉,又有種沒來由的高興滿足之感。
李連雲還在體會這種奇異但充盈的感覺,一旁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放空狀態。“大小姐,老爺有急事,叫你速去廳堂。”
李連雲回頭一看,是她的貼身侍女碧玉,便回到“好的”,一想到是急事,便匆匆把木劍插在腰間,摸了把手心的汗,往廳堂走去。急走到水塘邊時,突然想到自己為什麼還沒問一下父親所謂的急事是什麼,但是當她停下腳步,看了一圈都沒發現碧玉在哪。嘶,李連雲忍住繼續急走的想法,回顧了一下碧玉和自己的交流日常,是了,似乎每次碧玉傳達完消息後人就不見了,而自己也總是“指哪到哪”,很少提問。似乎印象裏自己的衣食住行都是由未曾注意過的、衣著統一的侍女打理,碧玉是自己唯一知道名字的侍女,莫名其妙的,這位幾乎沒有服侍過自己,印象裏僅有幾次傳話給過自己的侍女,就是自己的貼身侍女。
貼身……李連雲突然打起一個寒顫,她自小沒見過母親,也沒有體貼的人給她刻意安排過侍女、侍衛,至少在她印象裏,從來沒有聽過類似於把碧玉發配給她做貼身侍女一職的交代。那麼,為什麼這個和自己不甚熟悉的侍女,會成為貼身侍女呢?
其他小姐公子的貼身侍女,會像碧玉與她一樣,關係生硬陌生嗎? 其他貼身侍女,會像碧玉一樣神出鬼沒嗎? 其他貼身侍女……基本傳話時才會見到碧玉,這算“貼身”嗎?
“算了,今天的自己思緒真亂,真能胡思亂想。”李連雲在停頓了一會後繼續急匆匆往廳堂走。半柱香後,她看著不遠處的廳堂門,鬼使神差的停了下來,看著繁雜的雕花窗,竟有種扭曲邪惡陰森可怖之感,仿佛精心雕刻細心維護的花草飛鳥散發著陣陣黑氣,彎轉折成一個個或大或小的旋渦。
“算了,今天自己思緒怎麼這麼亂”。李連雲習慣性的甩甩頭想要繼續向前,在邁出左腳的同時往右看了看,看到了以前從未注意過的衣著統一的護衛們。還是那樣的鬼使神差,她轉身去問了一個護衛“本小姐考考你,碧玉你認得嗎?” 那人似乎怔愣了片刻,然後磕磕巴巴受寵若驚說道“回大、大小姐,碧、碧姑娘我認得,隻不過碧姑娘是大小姐的貼身侍女,聰慧機敏,而我隻是個普通侍衛,碧姑娘未必認得我。”
啪,李連雲的心突然墜地,為什麼那個不熟悉的碧玉,會被自己以及全府的人都認為是自己的貼身侍女呢? 李連雲從不認為自己是個愛鑽牛角尖的人,但是當下她的求知欲好奇心到達了頂點,她忍住了繼續往前推開廳堂大門的…惡,思維慣勢?,衝出了這個院子,又隨意找了幾個侍女侍衛問碧玉的身份,確定了這個十二歲突然來到自己身邊的、與自己不熟悉的侍女或者說傳話專人,是全府包括自己在內默認的貼身侍女。 她回想了一下妹妹身邊總是跟著的侍女紅桃,第一次覺得自己與眼前的一切有很深的割裂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