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道觀院內,月光照映在水缸裏。
一雙骨節分明的手,取下眼鏡,洗了臉,潔手擦幹,走近書案前,將兩側香爐點上。
書案正中擺著個刻滿咒文的烏木盒,盒上還貼著符咒,綁著一道道銅錢紅繩。
解開紅繩,手術刀割開手指,用流出的血劃破符咒,木盒封印被解開。
盒蓋猛地掀起,金光閃爍,一位身著千年前服飾的女子出現在桌案前。
那女子衣著樸素,膚白勝雪,遠黛細眉。
滿頭青絲披散在肩上,細長的睫毛輕輕顫動,眼簾緩緩掀起,一雙鳳眼中星光點點。
徐懷安抬起眼眸,朝解除她封印的人瞧去。
那人一頭短發,額頭前的碎發上還掛著水珠,一身她看不懂的著裝,臉上還帶著像是靉靆的東西。
這不同尋常的打扮讓她一時反應不過來,她被封印了很久,具體多久她也說不上。
但眼前人的形象和裝扮,以及周圍與從前有幾分相似,卻又像東施效顰的建築,都在說明他們不是一個時代的人。
見到她的出現男子眼中滿是驚喜,揉了揉打濕的頭發,向前一步靠近,想要確認是不是真的。
兩人離得也不遠就三四步的距離,徐懷安心中覺得如此已是不妥,出於本能的退後。
見她有所動作那男子一時有些急了,桃花眼中閃過一絲驚慌,似乎是怕她跑了,趕忙上去拉住了她的手,雙膝觸地,跪在她麵前。
“晚輩楊知遠,有事相求,迫不得已喚醒您,並無不敬之意,還求您不要怪罪。”
他突然跪下讓徐懷安有些不知所措,後退一步,抽了抽手,抽不開,又伸手去推,對方依舊不鬆手。
無奈之下她隻好解釋道:“我沒了記憶,什麼都記不起,不一定幫得了你。”
她的記憶確有缺失,隻依稀記得自己的名字和刻在骨子裏的一些修法劍術,零零碎碎,從失去記憶後就一直作為靈魂漂泊。
後來,似乎是麵前人的先祖,找到了她,給她用靈力滋養的蓮花作為肉身。
得知她沒有記憶又帶著她四處尋找恢複記憶的方法。
徐懷安也得知了自己生前,也就是失去記憶之前,曾封印過一條禍亂世間的蛟龍。
具體的封印方法隻有她自己知道,可她卻沒了記憶。
先祖嚐試了各種方法都沒有效果,不甘心之下便把她封印在了盒內。
被封印也是她自願的,比起被封印,活著似乎更可怕。
被封印壓製陷入沉睡,直到如今才被釋放。
拉著她的那隻手一僵,雖然他早已知道徐懷安會沒有記憶,卻不想放棄,因為這是唯一能救弟弟的機會。
“您隻要答應幫我就好,求求您了,我實在沒有辦法了。”
透明的鏡片下,說話者的眼中閃起水光,抬著頭望向她時滿是祈求,像極了乞討的小狗。
女性是最容易心軟的生物,哪怕是她這縷遊魂也一樣。
徐懷安薄唇輕抿,彎下腰扶起跪在地上的楊知遠。
“我會竭盡所能幫你的,我沒有記憶,一些事我也無能為力。”
就比如那封印的方法,她真的不知道。
聞言楊知遠才緩緩地站起身,手止不住地輕顫。
“會有辦法的,會有的。”
徐懷安也從俯視變成仰視,這才察覺那楚楚可憐的人比她還要高出一尺,顯得她嬌小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