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慢慢落下,在烏雲下拉成密密的珠鏈隨後傾盆而下。
十年前,也是這樣的雨夜,母親和他被一群身穿黑色製服的人追殺不停的追殺。母親拉著他的手不停的跑啊跑,從白天跑到深夜,又從農村的蘆葦叢裏躲過人群,跑到煙霧繚繞的深山裏,他從來沒有停下來休息過,在那之後他好想躺在母親的懷裏,握著她的睡衣衣角睡一次安穩的覺。
這一切的變故,都要從那個女人帶著他的兒子從國外回來說起,自此他和母親幸福安穩的生活徹底破碎。
還記得那天吃完中飯,父親匆忙的坐車要去新城出差,他站在車窗外墊著腳,母親在後麵攙著他,伸進半個身子在車裏抱著父親,撒嬌語氣說道,讓父親給他帶回來一個MP3當生日禮物。父親摸著他的頭,刮了下他的鼻尖笑著答應,又看向女人,問她想要什麼禮物。
母親穿著一身緋紅的旗袍,散落在一邊的長發像飄浮的柳絮,她搖搖頭,耳垂上潔白的珍珠耳環從發絲中掙脫出來。
“向柔,你戴珍珠好看,等我回來,給你帶一串珍珠項鏈好不好?”
女人走上去伸出手撫摸著他的臉頰,她以為的他從來都是那麼溫柔,不管是擁抱還是現在,都能感受到他眼神中沁透出的愛意。
“隻要你平安回來,比什麼禮物都重要”,兩個向來都溫柔的人,隻有一方比另一方更愛,天秤才不會傾斜。
他清晰的記得,那天父親的司機獨自帶著給他們精心挑選的禮物先回來。
“爸爸怎麼沒有回來?”司機沒有回答他的話,嘴裏欲言又止,隨後說道:“還有工作沒有完成,得過兩天才能到家,母親微笑著點了點頭,讓司機一定要照顧好父親的身體。
正計劃著寫完作業,讓母親帶他去附近的公園裏遊玩,母親笑著答應他。
樓下的門鈴響起,他以為是父親回來了,正準備從樓上下來,又想給父親一個驚喜,輕輕打開門,趴在地上從門口爬到二樓的大廳。他眼含笑意捂著嘴避免發出聲音,然後樓下出現的並不是父親的身影,而是披著波浪形頭發,抹著紅唇的女人,鑽石耳環反射陽光,散出星星一樣的斑點錯落在四周。
“哼”
她圍著母親邊走邊上下打量,又回到母親麵前,一巴掌毫不猶豫打在母親的臉上。“不許你欺負我媽媽”,清脆的聲音讓我怒火中燒,從地上爬起來,我撿起腳邊的玩具不停的朝她砸下去。
站在她身邊的應該是她的兒子,貝雷帽遮住了他額頭,我看不見他的眼睛,高高瘦瘦的,披著一件灰色的風衣,左手臂上係著白色布條,那時的我並不知道這象征著死亡,他撿起我砸落的玩具,堆積在一旁。
母親轉過頭向上看著我,“見山,好好呆著,不許亂來”,她眼裏的淚花像魚兒舍不得離開河流,遲遲沒有落下,臉上的紅印催出嘴裏流出血滴。
“你媽是小三!王修文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