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近中秋佳節,暑氣消散,天氣漸涼,正是一派瓜熟蒂落、魚米滿倉的豐收之季。運河之上往來船隻如梭,吏部侍郎程易家駛了一艘大客船並2艘小船,帶領一眾家丁丫鬟婆子伴著老母及女兒自江南老家宜安府向京城行去。
正是午膳時分,廚下特地做了一碗魚蓉湯並幾個清爽小菜,而老夫人朱氏正低聲哄著孫女進餐:“蘊蘊快喝些湯,前兩日因著暈船,食欲不佳,都消瘦幾分了。祖母特地交代下去,魚蓉剁的極細膩,你厭煩的生薑也未曾添加,定是合你口味。
接過祖母捧著的湯碗,程蘊之淺淺嚐了一口道:“多謝祖母費心,今日胃口好些了,隻盼著早日到岸,咱們家上上下下也好鬆快些。”
程易也是個心疼女兒的“快了快了,也就半日多的路程,咱們就能到達樂安府,再坐上一日馬車的功夫就能進京了,你兄長此時定是已經在樂安府候著了。”
正說著,管家程廣在門外請示:“稟老夫人、大人、大小姐,半柱香後咱家的船隊將入樂安府水域,往來船隻漸密,小的已經囑咐下 去,看顧好船艙,定不會擾了老夫人並大小姐的清淨。 ”
程蘊之聞言悄悄撇了下嘴角,不擾清淨,也就是艙窗緊閉,往來風景也欣賞不得,悶悶的在船內並幾個丫鬟婆子大眼瞪小眼,一想到如此,食欲又低了下去。
朱氏哪裏不明白自己孫女的心思,這船走了大半月,向來愛寬敞的孫女一定不耐煩了,當即出言安慰:“蘊蘊乖兒,且忍耐半日的功夫。 ”一麵叫自己的陪房吳嬤嬤去取了葉子牌,預備哄了孫女來消磨時間。
程易剛想教育女兒一二,被老母親一個眼神給按了下去,隻能默默無語的用飯。
樂安府驛站中,身著一襲靛色撒銀暗紋長袍的程晗之手裏捏著一卷詩集,不曾翻頁許久,這樣子說是在讀詩,倒更像是在神遊。小廝滴墨看著自家大公子這心不在焉的樣子,想笑又不敢笑,一時憋的肩膀抖動,被正在收拾茶盞的小廝流硯瞪了一眼,當即喉嚨裏哏了一 聲,倒是把程晗之的注意力拉了回來:“幾時了?”
流研欠身回到:“回大少爺,申時剛過一刻鍾,算算咱們家的船再有半個時辰就能靠岸了,現在準備去接應時辰正好。”
程晗之一聽,立時站起身把詩集丟給滴墨,向門外候著的家丁喊了句;快備好馬車並兩頂軟轎,我們出發去碼頭。 ”
到碼頭之時,已有家丁準備好一通事務,唇上緒著一撇胡須身材壯實的二管家程古上前問安,並安排好馬車與軟轎的位置,避免衝撞了其他來往行人,之後便立在少爺身後一同向遠處水域望去,隱隱眺到一艘稍顯寬大的客船揚帆而來。
程家客船內,眾人皆已收拾齊整,坐等船隻靠岸。朱氏拉了程蘊之的手,拂了一下孫女戴著的帷帽笑道:“與你兄長已經一年未見,也不知晗之身量高了幾許,你們兩個可不許一見麵就鬥嘴。”
程蘊之自然一口答應“祖母我也是長大了,肯定不淘氣的。”
艙外程廣確認了船已停穩,並兩個小廝開了艙門,請主子登岸。
岸邊的程晗之見到自家客船靠岸,見船夫落了錨搭了岸板,當即就站不住了,快走兩步到了艙門前,一見祖母便跪了下去: “孫兒問祖母安,祖母一路辛苦了。 ”又轉向程易“問父親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