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是月華嶺孤山派的上官淺(1 / 1)

上官淺的麵頰柔軟又冰涼,雲為衫輕輕撫過她的眉眼,忽然想起她們第一次見麵時的模樣。

那是雲為衫第一次離開梨溪鎮,她隨著父母和妹妹坐著馬車第一次向南邊去,為的是前往月華嶺求醫問藥。

她一母同胞的妹妹從出生以來,身子就格外虛弱,吃了許多藥也不見好,直到遇見一位雲遊的郎中,為他們出了個主意。

“小小姐這是自娘胎裏帶來的體弱之症,現如今恐怕隻有精通藥理的孤山派才能救她的性命。”郎中摸著短短的兩撇小胡子,皺著眉一邊搖頭一邊說道。

不足六歲的雲為衫看著父親焦急的在屋裏踱步,看著母親抱著唇色蒼白的妹妹麵色凝重。

良久,父親才輕輕一拍腦袋說道:“祖父在許多年前曾與孤山派的門主有些往來,快去找找那時往來的書信,咱們這就啟程前往月華嶺。”

家裏的書房隨後便被翻了個底朝天,終於在一個陳舊的箱子裏,找到了曾祖父在時,曾與孤山派往來的書信,一家人如獲至寶,這才趕忙往月華嶺趕去。

月華嶺與梨溪鎮很不同。

四季如春的月華嶺像是一片花的海,道路旁、山穀中,千萬朵花都在盛開,無數色彩在微風中輕輕搖曳,湛藍色的天空中浮動著一團一團的雲彩,開闊的河邊,許多幼童正在放風箏,線從他們的手上滑過,風箏就像是開在天上的花朵。雲為衫被這春日鮮活的景色晃花了眼,她左顧右盼,連心情也格外喜悅,她抬頭看著牽著她往前走的父親,隻見他的臉上那些慘淡的愁雲淡了不少。

孤山派地勢很高,它在一處拔地而起的高峰上,雲為衫與父母一路向山上走去,青石台階蜿蜒著通向高聳入雲的峰尖。台階邊是古樹掩映,枝葉繁茂,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中灑下斑斑光影,偶爾也得見飛禽走獸在樹林中自由穿梭。

走了約莫一刻鍾的樣子,遠遠便看到雲霧繚繞的山巔,亭台樓閣,池館水榭,映在無數雲為衫叫不上名字的奇珍樹木間,越往近走,越覺得異香撲鼻,那些奇草仙藤愈冷愈翠,牽藤引蔓,累垂可愛。因著地勢頗高,雲霧不曾散去,雲為衫看著孤山派的樓宇,恍惚間以為自己誤闖了神仙的府洞。

孤山派的門人格外善意,查驗了書信無誤後,便邀著雲為衫一家在孤山派住下。一家三口住處及陳設都毫不含糊,一日三餐的飲食也皆是美味。那門人隻說門主外出有要事,恐怕得三日後才能返回門中,請雲為衫一家稍安勿躁。

在孤山派的日子輕鬆愜意,雲為衫自幼從沒離開家這麼遠過,看哪裏都是新奇。

直到有一日她追著一隻火紅色的鳥兒誤入一片桃林……

雲為衫在桃林中迷了路,走來走去,好像是原地打轉一般,怎麼也出不去。她心中焦急,一邊責怪自己怎麼能這般貪玩,一邊又暗暗的想父親和母親若發現自己不見了,該多著急。

想著想著,雲為衫再也按捺不住恐懼和焦慮,蹲在一棵十分粗壯的桃樹下傷心的哇哇大哭起來。忽然,她的腦袋被一顆小小的石子砸中,雲為衫吃痛,淚眼朦朧的抬頭向上看去。

蜿蜒粗壯的枝幹上坐著一個同她年紀大小差不多的少女,一身鵝黃色的紗衣襯的她整個人嬌俏明媚,一雙亮晶晶的眼睛像秋水一樣明澈,朱唇皓齒,雙頰粉如這桃林裏的十裏桃花。

她坐在樹上看向雲為衫,眉眼彎彎,滿臉笑意,穿著玉色繡鞋的兩隻腳在樹上晃呀晃的,一陣風拂過,滿樹桃花如雪落下,陽光透過枝葉灑在雲為衫白皙的麵頰上,她的裙裾也隨風而動。隻聽見樹上的少女輕聲問道:“你是誰呀?怎麼在這裏哭呢?”

命運的宏大篇章,在這片桃林裏悄悄的撕開了一角。

明豔清麗的少女和嬌美如玉的少女在這片仙境一般的桃林中,把往後十多年的生死緊緊的捆綁在了一起。

大抵覺得迷路是一件格外丟人的事兒,雲為衫緊緊的咬著牙,不肯說話。

少女從樹上一躍而下,圍著雲為衫轉了幾圈笑著問道:“你是不是迷路啦?”

見被戳中了心事,雲為衫心中更加難過,她隻覺得鼻子一酸,眼淚便爭先恐後的從眼裏湧出來。見雲為衫哭了,少女不知所措的輕輕拍了拍雲為衫的背柔聲安慰道:“你別怕,這桃林裏有陣法,孤山派以外的人進來都會迷路,我帶你出去!”

說著少女牽起雲為衫的手,掉頭往後麵走去。雲為衫隻覺得牽著她的手軟軟的,暖暖的,她心裏忽然蔓延出一片安定。

“我叫雲為衫,雲朵的雲,衣衫的衫。”

少女轉頭看向雲為衫,明媚一笑:“我叫上官淺,淺予深深,長樂未央,你叫我淺淺就好。”

在孤山派的那些日子,是雲為衫年少時光最歡喜的日子。她和上官淺一同照著孤山派宗門秘語的模樣,創造了隻有她們能懂的秘語,她們一同放風箏,一同看月亮,她以為,她們的一生都會這樣去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