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清水村桑家。
“蕭家那邊來人了,讓你明日就過去。”桑老爹坐在條凳上,手裏拿著煙杆,抽一口又往桌角磕了一下,而後喉間也發出粗重的咳聲。
他麵頰凹陷,因為太瘦,裹著的衣裳都顯得過於寬大。
跟則喜說話的時候,眼眸都沒抬,聲音更是沒有半點溫度。
“我不想去。”桑則喜悶聲反駁,童養媳什麼的,太喪失人權了。
“不想去?”桑老爹煙杆子朝著桑則喜就抽了過來,張口就罵,“不想去也得去,這個家我說了算。”
桑則喜身子一側就躲開了,語調不善的反駁,“你拿了蕭家多少錢,就這麼把自己親女兒毫不留情的給賣了?”
桑老爹臉色一變,語氣凶狠的駁斥,“你問那麼多做什麼?”
“你不是把我給賣了嗎,那我可不得問問清楚自己的身價?”桑則喜眼眸眯著,巴掌臉上沒有一絲表情,整個人瘦的連衣裳都包裹不住,堂屋的風一吹,她就好像要被吹倒了一般。
隻是,她雖看起來單薄纖弱,但那雙眸子,黝黑沉靜,帶著無比堅定的光,“那筆錢怎麼說也是我的賣身錢,爹你就準備讓我兩手空空的去蕭家?”
她成為桑則喜也快有一個星期的時間了,對於這一家子早就摸了個透。
桑老爹身體不好,軟弱無能,可性子卻狠,自私自利,六親不認。
至於她娘早就死了,方娥不過是個後媽罷了,嫁進門就給桑老頭生了個兒子,寶貝的跟眼珠子似的。
可惜啊,她這弟弟可能天生福薄,前兩年病了,病的還挺重。
這不,之所以把她賣給蕭家,也正是因為她弟弟的這個病缺錢的厲害。
至於她,嗯,早就不是原來的桑則喜了。
桑則喜估計是活生生病死的,而她,作為一個醫科學院畢業且有五年臨床經驗的外科醫生,誰能想到會因為醫鬧,被患者家屬一刀捅死呢!
再醒來,她就成了桑則喜,重生在了八五年。
所以桑則喜的話一出口,桑老爹便一杆子打在了她身上,“你說的這是什麼話,你是畜生嗎?你弟弟病成那樣,你居然還想要你弟弟的救命錢,你真是喪盡天良。”
桑老爹的話在桑則喜心裏就像是個笑話,那可是她的賣身錢,到了他們嘴裏就變了弟弟的救命錢。她難不成就天生命賤?
“我說錯什麼了,你們把我賣到蕭家,考慮過我嗎?”桑則喜冷笑,“那個蕭家的大少爺誰不知道命不久矣,你們把我嫁給他,安得又是什麼心?”
桑老爹眼睛一瞪,不耐煩道:“你弟弟病的那麼重,你拿點錢出來給你弟弟看病怎麼了,你是女兒,本來就是要嫁出去的,嫁給誰不是嫁,蕭家條件那麼好,就算蕭少爺死了又能如何,你隻要在蕭家一天,就不會餓死。”
“既然那麼好,你自己嫁過去啊……”
一句話,把桑老爹氣得說不出話來。
他抄起煙杆子又要打她,這下,桑則喜才不會任由他打,直接轉身就跑了,跑回屋就鎖了屋門。
桑老爹追過來,見屋門被鎖,他更是生氣,一腳踹在門上,低吼道,“你個臭丫頭,我跟你說,蕭家的錢我們已經拿了,你必須得嫁過去。”
桑則喜沒理他,在櫃子裏翻了一圈,總算找到兩件還算像樣的衣裳,丟進包袱裏,放在床上。
她想過了,她是不可能嫁進蕭家的,她今晚就得走。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桑老爹好像早就料到了她的心思一般,晚上給她送了一碗糙米飯過來,然後就將屋門給鎖了,她這下,想走也走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