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姍姍擦了擦嘴角的血,獨自一人走在午夜的道路上,昏黃的路燈有氣無力地照在她身上,四周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影。遠處傳來佛經的頌文,她不由地停住腳步,側耳傾聽。今天是泰國的萬佛節,全國上下都張燈結彩,晚間拜佛點亮祈福燈。本是個熱切而神聖的晚上,她身心卻遭到沉重的打擊。
燈光把她的影子拖得老長,孤零零的印在地下。她低頭呆呆地瞧著自己的孤影,什麼是“形影相吊”,大概如同此刻。瞧了好一會兒,她才移動腳步,經過頭頂上空的路燈,五官頓時隱在黑暗之中。她那顆封閉而鬱積的內心,一如兩邊暗影重重的樹林,照不進一點光亮。
刺骨的冷風吹來,如同冰冷而鋒利的爪子,淒厲而尖銳地掃過她的脖頸,襲進胸前被撕破的衣服裏,瘋狂地抓撓她的肌膚。可她絲毫沒有感覺,隻因內心早已麻木。她繼續擺動著僵硬的雙腿,艱難地走著。
突然“撲棱”一聲,前麵一隻水鳥展翅竄出。她眨了眨那好看卻呆滯的眼睛,才發現快到江邊了。於是她走了上去,雙腳幾乎懸空地踩在江邊,僅靠微微向後的重心支撐著身子。
她低頭打量,下麵的江水在淡淡月光的照耀下,如同一灘碎銀,閃爍耀眼。突然她內心冒出一個難以遏製的念頭,跳下去,就此一了百了,所有的煩惱、所有的絕望都隨著江水而去。於是她深深吸了口氣,用手理了理胸口被撕破的衣服。在離開人世之前,她要給自己體麵體麵。可衣服上半部分的紐扣被扯掉了,胸前的部分還被撕得七零八碎,無法裹住她那飽滿圓潤的xiong部。於是她把脖頸上的圍巾往下拉了拉,總算勉強遮擋了胸口。
她閉上了眼睛,四周的風聲,內心的雜念統統去了,這就安心地跳吧。就在她身子向前撲倒之際,耳邊突然響起尖銳的罵聲:“你這個小sao貨,爛b,無恥的小三。”她渾身一顫,不自禁地倒退一步。
“閉嘴,閉嘴,閉嘴!”她叫了幾聲,耳邊的罵聲消失了。
雖然冷風襲身,可她額頭還是冒出粒粒汗珠。於是她解開圍巾,擦了擦額頭,接著往下擦xiong部。她要擦掉停留其上的髒手痕跡,在離去之時,要讓自己幹幹淨淨的。可是怎麼擦,總覺得擦不幹淨,越擦反而越髒,於是她抽噎的哭了起來。好一會兒,她才止住哭泣,將毛巾重新按在胸前,踏前一步,身子又緊貼江邊站立。
她再一次地閉上眼睛。
這一次,她腦海裏閃過爸md背影,於是她衝他們叫喊,他們轉過身來,麵帶微笑地招手。“嘟嘟”,江麵一輪船的笛聲打斷了她的思緒,她內心莫名地閃過一絲恐懼,不由地倒退了一步。
“我這張臉?”她伸手摸了摸高高腫起的左臉。內心絕望地想:爸媽看到自己這張被打腫的臉會怎麼想?之前他們可最喜歡稱讚自己的女兒。“我女兒是天底下最美麗的。”媽媽這麼一說,爸爸總是從電腦前抬起頭,扶了扶那對金絲眼鏡,瞥了自己一眼,然後伸了伸懶腰,肅然地說:“姍姍,光靠一副漂亮的皮囊是不行的,你得要在才藝方麵證明下自己。”
何姍姍知道老爸想什麼。撇撇嘴說道:“又想我彈奏鋼琴了,哼!”
爸爸繃緊的臉往往最多堅持五秒鍾,之後立即繳械投降。用哀求的目光和討好的語氣說道:“聰明的姍姍,你鋼琴彈得那麼好,不露一手就太可惜了!何不來一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