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的夜晚並沒有那麼冷清,江沉看著車窗外這十年來發生的變化,眾多高樓聳立在城市之間,仿佛都要沒入雲端。
看著街邊琳琅滿目的小吃車,江沉按下了車窗,深呼吸了一口氣。江沉心想如果沒有十年前的事,那麼自己這十年會是什麼樣呢。
會不會已經結婚了,會不會幸福呢?
直到此時此刻江沉依然不明白,為什麼十年前那個女人會心狠至此,仿佛他江沉自始至終都是個笑話。一個打著愛的名義唱著獨角戲的小醜。
可是現在有什麼資格去談幸福呢。
對於江沉來說他更想知道十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
總不能稀裏糊塗的坐了十年牢,又稀裏糊塗的過一輩子吧。
“江沉哥哥,你是不是餓了啊?咱們馬上就到家了。”顧溫柔看著江沉問道。
聞言江沉從眾多思緒中被拉了回來。
“先去吃飯吧,我剛出獄就不去你家了,晦氣。”江沉盯著前方,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
望著眼前那道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身影,江沉臉上充滿了痛苦和絕望,令人心疼。
“靠邊停車!”江沉急促的衝顧溫柔喊道。
拉開車門,江沉快速向著那道身影追去,身後傳來顧溫柔的聲音:“江沉哥哥,你去哪啊?!”
來不及解釋,江沉雙眼通紅。一把抓住那道身影主人的手臂。
此時大雪仿佛靜止一般,沉默的看著此時互相拉扯的二人。
城市的燈火在闌珊中逐漸安靜下來,隻有車輪與地麵摩擦發出的微妙聲響。
江沉看著眼前這張臉,這張愛到骨子裏的臉。
這張恨到脊髓深處的臉。
這張想了十年的臉。
十年過去了,她還是那麼讓人心動,身上那股破碎感卻愈發濃烈。
江沉雙手不停的顫抖,指尖微微發麻,下意識的又用力抓著這手臂的主人。
女人看著眼前這個男人,她眼神遊離不定,不敢正視江沉的目光,仿佛其中蘊藏著無窮無盡的壓力。
“這位先生,請你放手,你很沒有禮貌。”
江沉步履踉蹌,不穩的向前邁出一步,動作潦草。
“沈雅婷,你真的愛過我嗎?”江沉嘴唇微微發白,唇角抖動著,仿佛下一秒就要崩潰一樣,手上不自覺的愈發用力。
“放手,你弄疼我了。”
“我問你話呢,你真的愛過我嗎?”江沉語氣冷的像冰。
沈雅婷此時此刻也不再躲閃,目光迎難而上的看著江沉。
她感覺自己嗓子像是被火燒過,喉嚨幹啞,想說些什麼,卻不知道怎麼開口,嘴唇不自覺的抿緊,語言仿佛被卡住一般。
她的心跳像是雷霆般在耳處轟鳴,每一次跳動,都讓她胸腔顫動。
他瘦了。
“沈雅婷,你還真是陰魂不散啊。”顧溫柔麵色冰冷的走來。
沈雅婷當然知道她顧溫柔是誰。
江沉並未理會顧溫柔的到來,依然目光死死的盯著沈雅婷,宣告著今天都不到答案便不會罷休。
沈雅婷太了解江沉了,一顰一笑,一舉一動,一言一行。
但是此刻她恍然間發現,原來這十年對他的傷害這麼大。
心裏如此想但是臉上卻冷笑道:“那你聽好了,我從來沒愛過你,我隻是享受你帶給我的感動,你對我的好,隻是我沒想到聰明到像你這樣的人,居然會問這麼弱智的問題,我該說你蠢呢?還是你太自信了?”
說完她眼神變得冷冽起來。
江沉沉默的看著沈雅婷,久久不作語。
他嘴角抽動,沉默許久:“好,我明白了。”
說完便轉身離開,那落寞的身影,孤獨又渺小,大雪重新飄落在這座充斥著煙火氣息的城市。
可是好像一切未變,又好像一切都不在言中默默更替。
江沉離去後,顧溫柔甩手一巴掌打在沈雅婷臉上。
不一會便浮現了清晰的掌印,可見力道之大,心中所恨。
顧溫柔冷漠的看著沈雅婷說道:“沈雅婷,你害的江沉坐了十年牢,難道還不夠嗎?你真的要把他的心踩在冰冷的雪地裏一遍又一遍嗎?做人不能太冷血了,你如果有一絲愧疚,都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你知道今天是江沉的生日嗎?”
可是沈雅婷隻是默默的看著那道離去的背影,雙手緊緊的抓著衣角,指甲嵌入手掌。
“沈雅婷,喜歡江沉的不止你一個人。”說完顧溫柔向著江沉離去的背影追去。
路燈照在沈雅婷的身上,像是一束聚光燈。
兩行清淚從她臉上滑落,滴在雪裏。
她像是對著江沉的背影所說又像是在自言自語:“對不起,生日快樂。”
而此刻大雪傾落在沈雅婷身上,一片又一片,直至落滿全身她也不曾離去。
自此凜冬散盡星河長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