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的冬天，世界末日的傳言鬧的人心惶惶，馮煜在警局值班的時候，接手了很多關於搶劫和偷盜的案子，無一例外這些人都是打著“末日之下，人人平等”或者“再不瘋狂我們就死了”之類的借口。
“要是2012年真是世界末日，我的年終獎早就翻倍發給我了，為人民服務多年，我還不能享受享受？”，馮煜抽著煙，有些打趣的說。
在做筆錄的時候馮煜發現有個未成年的小女孩，才15歲。
馮煜特地調開了那位凶神惡煞的記錄員。
他撥開椅子，塞給那個女孩一個蘋果。不過女孩沒有接，因為她的雙手全是凍瘡，蘋果太冷了，而且不好吃。
馮煜趴在桌子上，十指交合，懷抱在胸前，然後注視著她，問：
“你犯了什麼事？”
女孩一片沉默。
“沒關係，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叔叔想做個記錄，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呀？這個是不對的哦”
旁邊同樣做筆錄的女人按耐不住了，非常生氣的拍了一下桌子，吼著：
“這麼小年紀就搶東西，長大了還得了？！”
女孩顯然被嚇到了，但是沉默仍居上風，馮煜看她的眼神異常的憂傷，不像慣手被抓過後的無所謂，是一種家兔被活捉的彷徨，為現狀而傷感，為未來擔憂。而且據記錄員報告，女人是在傍晚六點多的時候被極速奔跑的女孩撞倒，女孩猶豫了一下就把她掉落的包包撿走了，幾乎也是一瞬間，在她麵前十米左右的男士直接把女孩推翻在地，女人也反應過來了，就這樣女孩被押到警察局了。
“其實說到底她沒有搶走任何東西，問題也不是很大，你把她送到警局來聯係到她的家人了嗎？”，馮煜按了按筆頭。
“警察同誌，不是我要帶她來的，是她說的呀”，那個女人急忙撇清自己，“我還要去買東西呢，莫名其妙被撞了，這個小女孩被抓了也沒有道歉，就隻是說‘你把我送進警察局吧’，我也想了想，確實該送，看她這樣子，應該是第一次，好好教育說不定能走上正軌”
女人又重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著裝。
馮煜打量著女孩。
齊耳短發，個子不高，大概160左右，穿的衣服是校服，沒有校徽，隻有簡單的第二中學的字樣，紅白相間的條紋已經洗的有點發白，雙眼皮，杏眼。
她望著桌麵，一言不發。
“算了算了，沒必要，快過年了，小孩子的惡作劇罷了”，馮煜擺擺手，“如果你沒有特別強烈的請求，這個小孩子我們一會就放她走，筆錄也寫了，諒解書呢，我看就算了，確實不至於，啊那個，小朋友，你一會把你爸爸媽媽的電話給我們，這個事情還是要跟你父母報備一下的，讓他們來接你，好吧？”
女人咂咂嘴，喝了一口已經冷掉的鐵觀音，也沒反駁。
“……”，女孩以一種很深邃的眼神盯著他。
馮煜想問她是不是有什麼問題想問他，但是女孩又很快把頭轉回去了。
臨近九點的時候女孩才妥協將自己父母的電話告知。
快十點的時候來了一個瘦小的男人，一臉怒火的來了，但是見到馮煜又把怒氣憋了回去，賠著笑臉道歉。
馮煜摸了摸小女孩的頭，說：
“這孩子也不壞，就是太調皮了，下次不要這樣了。今天晚上也夠冷的，你也不多帶一件大衣過來，孩子凍到了怎麼辦？”
男人搓搓手，隻是笑。
馮煜看出來了他想趕緊把女孩接回去，就隻好輕輕推了一下女孩的背，女孩跌出去的一瞬間，男人一把握住她的手，拽了過去，女孩被扯到身後，踉踉蹌蹌的站住了，她抬頭的一瞬間馮煜覺得自己做了一個錯誤的選擇。
“又是那個眼神……”，馮煜想。
男人也不多說廢話，說了一句謝謝以後就把女孩拽著走了。
馮煜看著他們走進黑暗之中，緘默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