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卡迪恩!”
不遠處台子上的行刑官,扯著嗓子叫著魯卡迪恩的名字,“間諜罪”、“謀殺罪”以及“叛國罪”這些尖銳的詞彙就像與自己毫不相幹的市井嘈雜聲浪,同時擠入了魯卡迪恩沉重的雙耳。
此時發生的一切對魯卡迪恩來說就像是一場酒後的噩夢。他的潛意識裏認知的非常清楚,自己就要死了。不是死在與惡魔的交鋒中,而是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國家、完全陌生的土地,離自己不足二十餘步的處刑台上。
魯卡迪恩想著自己之前所經曆的冒險、曲折、友誼與生死存亡的時刻,不禁用力的想要擺動雙手。而他的雙手就如沒有明天的未來一樣被枷鎖束縛在自己的身後。
押送魯卡迪恩的兩名獄卒的其中一人看到魯卡迪恩雙手用力致使肌肉緊繃,還以為這個罪人企圖做垂死的掙紮。
這名獄卒在內心嘲笑眼前的罪人,就算是身上帶著法器一類的東西也無法掙脫瑪納鎖的禁錮。
終於這條路快到頭了。兩名頭戴漆黑皮帽卻光著上身,顯擺著上身怒噴油亮肌肉的壯漢,從斷頭台的架子後麵走過來,押解這位年輕罪人的獄卒提在胸口的一口氣終於放下,罪人平安的移交給行刑台上劊子手。
劊子手分別走到魯卡迪恩兩旁,其中一人狠狠踢了一腳魯卡迪恩膝蓋後膕窩,讓他意外的是這一腳居然隻是讓眼前的這名罪人腳步踉蹌了一下。而另一名劊子手見狀則是狠狠的壓著魯卡迪恩的臂膀,之前的劊子手也想著要出口惡氣,再使上全力又一腳朝魯卡迪恩的膕窩踹去。即使魯卡迪恩想保持著作為一名戰士、一名青銅級冒險者小隊長的尊嚴,他也沒能抵住這一踹。他雙膝跪在粗糙的木梁上,一些木屑刺進了他的皮膚。但這又有什麼關係呢?反正不久之後自己的人頭可能就要落地了。
“魯卡迪恩· 費魯諾,男,22歲,出生於第三紀元1516年,半人馬之月11號,出生地倫迪村,因在我亞爾多蘭王國從事間諜活動和參與謀殺國王陛下的暗殺行徑,我院宣判你同時犯下‘間諜罪’、‘暗殺君主罪’以及‘通敵叛國罪’。對你的判決是,死刑立即執行。”當審判庭的判官如背稿子一樣的念出了罪人的罪名後,周圍那些圍觀的群眾們興奮高舉雙手跟著起哄吼著:“死刑!死刑!死刑!”
“罪犯,倫迪村的魯卡迪恩·費魯諾。因國王陛下的特許,現在本庭問你,你在被行刑前可有遺言要留?”
“……”
魯卡迪恩一言未發,隻是苦笑抿著因缺水而幹裂的嘴唇搖了搖頭。
他在這不言間,回憶了一下自己從在睡夢中被抓走、審訊、坐牢到今天要被處死的這段經曆,已經喊了無數次的冤,沒有人理他,逐漸冷靜後才分析清楚,國王的死是事實,需要替罪羔羊,最大的嫌疑人應是既得利益的繼位者,這一切難道不都是那所謂的新國王陛下精心安排的嗎?是的,哪有遺言可說啊!就算一再陳述自己無辜的事實,又有誰聽呢?他們聽不見啊!
魯卡迪恩想要堵上自己的耳朵。他不想在此刻還要分神留意那些毫不關心真相的民眾們在嘶吼些什麼。他也不想聽連結鍘刀的繩索因為受力而緊繃發出的滋滋聲。在魯卡迪恩的意識裏,這聲音結合烈陽下緩慢升起的鍘刀投影,就仿佛是他生命的倒計時。
然而就算如此,兩名劊子手也不願給魯卡迪恩最後的清靜。隻見兩名劊子手在魯卡迪恩身上四處摸索著。
根據亞爾多蘭王國的習俗,人死後身上的財物必須和死者一同下葬。如果這些財富留在人間那麼就會被死亡之神詛咒。
“一個將死之人身上不應該有這種東西。”顯然一名劊子手發現了什麼。那是一個看似黃銅質地的臂環。其實這個臂環就一直戴在魯卡迪恩的左胳膊上。魯卡迪恩自己都已經快要忘了這東西了,他在心裏咒罵著這個臂環。命運之環?對魯卡迪恩來說,這件大費周折從神殿遺跡找來的所謂“遺物”簡直屁用沒有,在他生命的最後一刻,大家搶破頭的“神器”此時仍然如死物般的沉寂。或者從根本上說就是破銅爛鐵,甚至比不上鎮裏最不起眼的雕金師隨手打造的飾品。
劊子手試圖把這手環取下,可他們怎麼試都無法如願。
其中一名劊子手用餘光瞥見了審判官臉上的不耐煩之色。隻能用胳膊肘頂了頂他的同伴示意作罷。
劊子手在解完魯卡迪恩的繩索腳鐐之後,先按照當地信仰向旁吐了兩口口水,這是有劃清界線之意,讓受刑人死後直接去見死亡之神,直接進入輪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