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轍抬起頭,眼前的黑暗忽然退散而開,深邃的幽暗中,有一團昏沉的火光亮起,這火光恍若有靈性之物,一下子將整個幽暗的空間都悉數照亮。
緊接著,哪些之前漂浮的人臉火焰都飄蕩了過來,悉數衝了上去,懸空而立,仿似一盞盞密密麻麻的油燈。
昏沉的光亮下,是一個幽森空曠的大殿。
大殿足有方圓五百丈,深邃空寂,大殿的四周看不真切,唯有大殿中央與盡頭模糊可視。
大殿的盡頭是一個高高的圓台,圓台上有一座猙獰巨大的人骨座椅。
和人骨遙相呼應的是大殿中央的一處湖泊,方圓百丈,隻是那湖水總是在不停的泛動,仿似湖泊下有熱火在不停的燒煮一般。
湖水則是深紅色的,猶如人血。
何轍的心頭又是一陣悸動。
“哎呀,小六子,這麼早就來啦。”
幽靜的大殿中忽然響起一個沙啞的聲音。
何轍覓著聲音看過去,隻看到一個佝僂著背的老者緩緩走來,他的臉龐近乎沒有血肉,隻是一層薄薄的人皮貼在上麵,眉頭中有一個白色的短角生了出來,白角的頂端似乎斷了一截,但並不妨礙老者的恐怖形象。
六公子看著老者,微微一笑:“見過獨鬼長老。”
“不用客氣,就是這小子吧。”老者擺擺手,又笑眯眯的看向何轍,然後就探手伸了過來。
那手掌就跟鳥爪一樣枯瘦,何轍頓時心頭發毛,轉身就要逃去,奈何獨鬼長老的手掌上帶有一股冰涼透骨的氣息,隻是碰觸的一瞬便凍結了他周身氣血,渾身無法動彈。
“哎呀,這身子骨倒還湊合,勉強能夠入煉魄池試試,不過成功的可能性不會超過兩成。”獨鬼長老在何轍的身上摸了一番,微微搖頭。
六公子卻在一旁接口道:“兩成便也夠了,還望長老費心了。”
何轍聽了大驚,但此時不僅氣血凍結,就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那獨鬼長老吃吃一笑,點了點頭,順手一拋,那何轍頓時便飛上了半空,凝立不動,仿佛有一雙無形的大手在拖著他的身軀。
獨鬼長老又淩空揮動手掌,何轍的衣服便一寸寸碎裂而開,很快就****著身軀,老者又淩空一按,下一刻,何轍光禿禿的身子就落入進了深紅色的水池之中。
一聲慘叫頓時從水池中傳了出來!
那聲音,真是要多淒慘便有多淒慘,就仿佛一個赴京趕考的文弱書生被一群彪形大漢圍住了輪流爆其菊花一般,聽的人心頭寒涼。
又仿佛是回應這一聲慘叫似的,整個大殿內忽然響起密密麻麻的鬼嚎之聲。
仔細一聽,每一種嚎叫之聲都代表了一種極端痛苦折磨下的呻吟。
上百種鬼嚎之聲彙聚在一處,仿佛聽盡了人生的萬般苦痛,讓人忍不住心生尋死之意。
那血池中的水液也隨著彙聚的鬼嚎之聲沸騰到了極致,但何轍在其中的動靜卻是越來越小。
獨鬼長老歎息一聲,說:“這小子不行了,六公子,你這表弟不耐操啊。”
六公子微微一笑,手掌翻開,其中赫然多了一顆血紅色若瑪瑙樣的石頭。
獨鬼長老看著這石頭,渾濁的雙眼中精光暴射。
六公子則淡淡的說道:“讓他成功的洗出血脈之力,那麼這一塊‘九幽血玉’就是獨鬼長老您的了。”
獨鬼長老聽聞“九幽血玉”四個字,渾身一震,他伸出舌頭舔了舔幹涸的嘴唇,勉強壓製心頭翻滾的激蕩情緒,最終吃吃一笑。
然後,獨鬼長老轉過身,雙臂張開,念誦古怪的咒語。
隨著他的咒語聲飄散到大殿的每一個角落,忽然間,大殿的上方,萬千鬼火竟赫然逐漸凝聚在一處,演變成一個巨大而又猙獰的猛鬼頭顱。
這一方堪稱巨大的猛鬼頭顱俯衝而下,對著血池中的何轍忽然噴出了一團汙濁的黑火。
黑火穿透血池,徑直落在何轍的心口處,如水蠟般融化其中。
下一瞬,雙眼緊閉已然失去意識的何轍驀得睜開雙眼,衝天而起。
在他****身軀的背後,赫然有一團黑色的光火掙脫束縛,翻卷著、變化著,最後化作一尊四翼的黑色怪鳥。
何轍的眼瞳也與此時化作純黑之色,一如身後的黑鳥之眼。
獨鬼長老這才擦去額頭的一片汗水,轉過身吃吃笑著:“恭喜六公子,黃金下品,四翼幽鳥血脈。”
六公子微微一笑,將那九幽血玉放在了對方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