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不好了!”一聲驚呼打破午後的閑適靜謐。

臥榻上正翹著小腳丫子看畫本子的寧溪月聞聲一骨碌爬下床,笑著打趣道:“慌慌張張幹啥呢?來!先喝杯水緩緩!”

疾步而來的小丫頭名喚小桃,是寧溪月奶娘的女兒,自小與寧溪月一同長大,名為主仆卻勝似姐妹。兩人一起招過貓逗過狗,逃過課挨過罰,經常是你搭梯我爬牆,你闖禍我背鍋。

這也使得小桃在寧溪月麵前說話從來都是無所顧忌,有啥說啥,可這會兒的小桃卻隻是囁嚅著“小姐”,便沒有了下文。

隻是紅著一雙眼睛定定地看著寧溪月,平日裏清亮活潑的眸子此刻滿是悲痛、惶恐與無措。

寧溪月心裏一個咯噔,一股名為不安的情緒瞬間席卷全身。

寧溪月努力壓製著內心的惶恐不安,勉強扯出一個笑容,故作輕鬆地對小桃道:“有事說事,這樣瞧著我是怎麼回事,怪瘮人的。”手卻不自覺地拽緊衣襟。

小桃的眼淚啪嗒一下就流了下來,眼裏閃過幾絲掙紮,最終還是開口道:“剛剛您大舅舅來過了,他說……他說將軍在戰場上出事了,大少爺失蹤了,還有二少爺……二少爺也受了很重的傷,危在旦夕。”

寧溪月感覺自己被一道驚雷擊中,踉蹌著向後退了幾步。

“小姐!”小桃忙出手攙扶住寧溪月,寧溪月垂下眼簾一言不發,揮揮手讓小桃退下,淚控製不住地啪嗒啪嗒滴落下來,父親、哥哥們出征的場景仿若昨日,那時的他們還爭著摸摸她的頭、揉揉她的臉蛋,這樣的日子,以後再也沒有了嗎?

半晌,寧溪月似想到了什麼,拔腿便往娘親居住的清竹苑狂奔。

——

寧溪月猛地推開清竹苑的大門。

此刻的清竹苑靜得有些可怕,在寧溪推開大門的刹那,幾雙眼睛刷刷地看了過來,眼裏還有來不及掩飾的悲傷與複雜。

寧溪月的心沉了幾分,“我娘呢?”

娘親的貼身大丫鬟春雨朝指了指裏屋, “夫人說她想要一個人靜靜。”

寧溪月點了點頭,在眾人複雜的目光裏輕手輕腳的推開了裏屋的門並走了進去。

此刻的蘭馨背對著門和衣躺在床榻上。

“娘親!”寧溪月輕輕地喊了一聲,床榻上的人並無應答,一動不動,似睡著了般。

寧溪月輕手輕腳地爬上榻,爬到床的裏側,此刻的蘭馨正睜著一雙空洞的眸子,似一尊失了魂的木雕玩偶,如若不是感覺到蘭馨清淺的呼吸,寧溪月會以為娘親也離開了她。

前所未有的恐慌席卷了她,“娘親!”寧溪月撲進蘭馨的懷裏,將頭埋進她的懷裏,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嚎啕大哭起來,不多久,蘭馨的胸前便一片水漬。

蘭馨的心神似被這一片水漬所喚回,手輕柔地撫上小姑娘的頭,“將軍百戰死”,原來,即使早就預料到了有這麼一天,卻仍是難以接受、無法釋懷。

母女二人緊緊相擁。

7歲這年,雲溪月五彩斑斕的世界坍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