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陛下……阿恒!求你,阿恒你不能這麼對我」
鳳宮,聽著殿內斷斷續續傳來的不甚清晰的爭吵和哀求聲,宮婢們無一不是瑟縮著肩膀,有的格外膽小些的甚至已經有些控製不住的腿軟,無法維持得體的站立。
佝僂著背,候在殿門的福公公微垂著腦袋,看似恪盡職守的什麼多餘的動作都沒有,實則不動聲色地將周遭下人的反應盡數收入了眼底。
不由在心底嗤道:“當真是什麼樣的主子有什麼樣的奴婢,一群上不得台麵的東西。”
殊不知,他以為這些丫鬟們是因為帝後的爭吵感到畏懼。
可當真如此嗎。
她們或許的確恐懼帝王的怒火,可皇上想殺她們太容易了,而在皇上這裏碰了矛頭心裏不痛快的皇後娘娘,卻有太多太多的法子可以讓她們生不如死……
殿內,娘娘似乎又說了什麼徹底激怒了皇上的話,隻聽裏麵的爭執聲更明顯了。
混亂間,一聲巨大的撞擊聲響起,隨即便是清脆的“劈裏啪啦”瓷器碎裂聲。
以及,某道明黃色人影的摔門聲。
「聖上……聖上,可要擺駕花夕樓」
注意到皇上出來了,福公公連忙向前迎了兩步,待到跟前殷切地問道。
沈恒原本隻是氣極甩袖就走出來了,並沒有考慮接下來的去處,如今被福公公這樣一提議,倒真有了些許意動。
花夕樓。
住著的正是先前西蜀送來的“維係兩國友誼”的美人之一。
西蜀此番可算大手筆,直接送來了一個公主,一個貴族的嫡女(西蜀其實不太講究這個,但是為著討好昌樂,還特意強調了一下)。
名義上是進貢。
但堂堂一個公主怎麼可能真的如一個玩物一般說送就送出來了。(倒不是說西蜀國風有多重視一個公主,隻不過,好說歹說是象征著一國的體麵被送出去的)
不過是放低了姿態的和親罷了。
按理來說,不該一次性送來兩位,隻是……昌樂皇室實在是死的太幹淨了,以至於連個多餘的到了婚配年齡的皇親國戚都找不出來。
這才一次將兩位美人兒都塞進了宮裏。
再者。
或許是因為自己就是先帝“超生超育”創造出來的悲劇,以及奪權過程中太過慘烈的手足相殘,沈恒其人並不重於子嗣和情事,故而他的後宮在此之前一直都是極為空懸(對於大臣來說)的狀態。
因而當皇上同意將兩位美人納入後宮的時候,群臣簡直不要太推崇。畢竟給皇上充盈後宮(塞自家人)這種事,隻要有了第一次敲開了這個門,自然就很容易會有第二次第三次。
以至於眾大臣一商議,“異常慷慨”的按照著她們在西蜀的身份地位,給建議著封了一個妃位,一個嬪位。
前者花容,封淑妃,居月怡宮;後者花夕,竟是恰巧與東宮裏一座寢樓重了名,故而破例將她安置在了花夕樓。
PS:作者自設,皇宮分東、西、南、北四部分,其中東宮主要是皇帝的寢宮、書房和議事廳,西宮是後宮嬪妃居所,南部是六尚各司,北部是禁衛軍和太監居所。
自兩人入宮後月餘,恰逢林月柔因為打砸榮安宮被禁了足,所以這一月裏沈恒多是宿在月怡宮和花夕樓。
所以福公公此時才會提議去往距離最近的花夕樓。
沈恒想起方才林月柔麵目扭曲地嘶吼著要他將“那些來路不明的狐狸精”趕出宮去,臉上的神情不由浮現了幾分厭惡,他步伐不停,隨意朝王福貴甩了甩袖子。
福公公腳下連走帶跑地才算勉強跟上了氣頭上的皇上,此時見著他的動作,自然是極快地領悟到了其中準許的意思。
頓時心底暗喜。
瞧瞧奴這巧嘴,世上幾人能得這七竅玲瓏心喲~
「傳令下去,擺駕~花夕樓」
不愧是能當上大總管的人,心裏在跑馬車,卻絲毫不耽誤嘴上安排的麻麻利利的。
他的嗓音本就尖利,今日更是不知是不是故意為了氣林月柔,嗓門格外的洪亮。
直叫那幾堵牆後的眾人聽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滋啦”。
又有什麼碎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