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安,你怎麼了?”
“槐安!”
耳邊傳來朦朧的聲音,由近及遠,他想睜開眼,想去回應,但沈槐安陷在夢裏醒不來。
他隻覺得身上很冷,冷到發顫。
夢裏他身處無盡的黑暗裏,他走了很遠走了很久也看不見一絲光亮。
夢裏有很多聲音,但都不和善,沈槐安坐落在黑暗中的一角,捂住耳朵試圖隔絕他們的聲音,他們說想帶他墜入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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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槐安是在媽媽的焦急聲中醒的,他牽住了媽媽的手。
“媽媽,你要去哪兒?”
見到沈槐安醒來,沈媽媽才鬆了口氣,重新坐回凳子上,抹去臉上的淚痕說:“媽媽去喊醫生。”
沈槐安想坐起來,媽媽給他墊了枕頭,:“謝謝媽媽。”
“我就是一時間醒不來,”沈槐安埋頭緩了緩,“沒事的。”
媽媽握緊他的手,臉上的焦急消去了一些:“我喊了護士,他們一會就到,無論怎麼樣還是要檢查的好麼?”
沈槐安乖乖點頭。
第一個過來的是堯先生。
他看著好像剛做完其他人的記錄匆忙趕過來,記錄本上的紙頁還沒來得裏更換,看著沈槐安坐在床頭好像沒太大問題才讓身後的護士進來。
沈槐安看見了堯先生。
第一時間浮現的不是因為自己的身體原因讓堯先生擔驚受怕,而是因為昨晚自己的唐突而感到的羞愧感。
沈槐安似鎮定自若的從堯先生的目光中挪開,但他毫無感覺到自己抓著媽媽的手勁兒加重了些。
沈媽媽先是感覺到沈槐安的異常,才抬頭看堯醫生,起身打招呼,然後讓開位置給護士們騰地方。
做完一係列檢查之後,沈槐安吃了媽媽剛帶回來的小米粥。
檢查結果沒有什麼問題,隻是因為睡的太深,陷入夢魘,護士是這麼跟他說的。
但媽媽的狀態讓沈槐安覺得並沒有這麼簡單,他瘦了很多,很多不良症狀也並齊出現。但沈槐安沒有去追問媽媽。
媽媽不想讓他知道,那就裝作不知道好了,沈槐安從媽媽即將轉身時收回目光想。
“喝杯牛奶。”媽媽遞給他牛奶,在旁邊的凳子上坐下,在麵對沈槐安的時候永遠都是帶著微笑,她言語愧疚:“昨天媽媽回來的晚,對不起,沒和你一起跨年。”
沈槐安抿唇,搖搖頭:“沒關係的,我知道媽媽去看爸爸了,每年除夕都是。”
沈媽媽渾身一愣。
春日清晨的陽光不算烈,穿過陽光落在身旁。
媽媽看著沈槐安的眼眸,許久才啞然道:“原來槐安知道啊。”
像是釋然也是自愧。
“槐安一直都知道,”沈槐安喝完牛奶,靠在床背上回想著,“媽媽房間有一個小木箱子,有一次媽媽偷偷看的時候忘記關了,我溜進去玩的時候發現了。”
“裏麵有你們的結婚證,還留著爸爸媽媽好多照片,爸爸是軍人,你們每年見麵的次數不多,所以媽媽每天都能收到爸爸的信封,放滿了大半個箱子,”沈槐安看著媽媽,言語裏無一不是真,他重複著說著自己發現的秘密,“爸爸的字跡很漂亮,剛毅且又堅定,但我發現那些信封已經很舊了,看起來已經過了好幾年了是麼,媽媽。”
沈媽媽點點頭,她眼裏滿含淚水,卻揚著嘴角,擠出一個艱難又心痛的笑,一點頭,眼淚便落了下來。
這是沈槐安第一次看見母親在他麵前落淚。
從前媽媽在他麵前永遠都是最為堅毅的模樣,沈槐安為她抹去臉上的淚痕。
他問:“媽媽,是在川江烈士陵園麼?你還沒帶我見過爸爸。”
“我也想見爸爸,”沈槐安詢問她,“可以麼?”
·
答應的承諾終究是沒能實現。
沈槐安的病情惡化,在這兩天的時間裏他又再次進行了一次化療,整個人隻現在連走出去病房的力氣都沒有能依靠病床,削瘦了太多。
他需要休息一段時間。
沈槐安在除夕之後便刻意的躲著堯先生,即使每天都要見麵,一切按部就班,但旁人都感覺出來沈槐安的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