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節,慕風城千燈街人來人往,連書塵背著書箱走向街中心最高的千願樓,想起娘拉著手囑咐他的話,“塵兒,你去了慕風城,一定要到千願樓樓頂上去放一盞祈天燈,祈佑你此次進京趕考,有一個好成績。一定要放知道了嗎?”真不知道這一個祈天燈有那麼神嗎?年年都有人放,又有幾個人能真的願望成真呢?
半晌,連書塵終於是到了那座高樓下,這樓看似近在眼前,實則是遠在天邊啊。走了這麼久他累的不行。恰好樓門口外有個餛飩攤,攤主吆喝著來到樓下的人們,“諸位,千願樓就在眼前,走幾步就進去了,不如就在這吃一碗餛飩,再上樓放燈也不礙事。”連書塵想著確實如此,千願樓就在眼前,不過是上去放個燈,早一會兒晚一會兒能有什麼事呢?當即向老板要了碗餛飩,美美的吃了起來。正吃著,卻聽見周邊桌上的客人議論著。“這千願樓年年來這麼多人放燈祈願,不知有幾位來還過願?”“別提了,年年來祈願的人多的要將樓梯都踩斷了,哪見過還願的呢?討一個好說法罷了。”“我聽說走到千願樓樓頂放燈才真能得天佑呢,這些年也不見有人走到樓頂過啊。”“這千願樓足有百層,哪有人真有那個耐心走上去就為了放個燈?誰知道真的假的呢?倒是這老板的攤子賺的盆滿缽滿了哈哈哈。”連書塵聽了,更不信母親說的了,但是來都來了,還是放一盞燈吧。
吃完餛飩,連書塵背著書箱快步走到千願樓門口,剛要進去,卻發現裏麵都是人,連個下腳的地方都沒有,人挨著人,一級一級的往樓梯上走,有的幾層就將燈在窗口放了,有的則走的高點,但沒一人走到樓頂過。看這樣子一時半會兒也上不去,隻好跟在人群後麵慢慢向前走著。走了許久,才堪堪到一半,他想在這就將燈放了,又想到母親的囑咐,還是放棄了,接著向上走去。越往上走人越少,最後竟是沒人了,隻剩他一人背著書箱還在繼續上樓。千願樓裏燈火輝煌,不知是哪位員外給樓內添置了些香,香煙緩緩的也向上飄著,倒是頗有雅意。
等連書塵氣喘籲籲的到樓頂時,本以為應當是空無一人的,沒想到卻看見一位遮麵女子手執祈天燈,正用筆在燈上寫著什麼。她身姿纖細,柳葉彎眉,如瀑長發及腰隨風輕舞,一時間他竟是有些看的呆愣住了,就傻傻的站在那裏。而那女子見到他也頗為驚訝。似乎是沒想到還能有第二個人再上來。
蘇雲煙抬頭發現一個背著書箱的小書生正站在不遠處呆望著她,不由得噗嗤一笑。“聽聞讀書人多是書呆子,以前不曾見過,沒想到今日卻是遇著了。”她的聲音清脆空靈,很是悅耳。她一抬頭,一雙秋水明眸燦若星辰,可惜在美眸中,卻藏著一絲縈繞不去的憂愁。“在下連書塵,隻是沒想到千願樓樓頂居然會有一仙女,方才失禮,仙子莫怪。”連書塵這才反應過來,知道自己失禮,連忙向姑娘道歉。“你原來不是書呆子啊,這麼會說話,我可不是什麼仙女。不過也是來此祈願的凡人罷了。”說著,將手裏寫好願望的燈放了。明晃晃的燈在夜裏很是惹眼,樓下放的燈還沒飄上來,就這一盞很是奪目,如星星一樣懸在天上。
連書塵看見燈,趕緊將自己的燈也拿了出來,取出筆,蘸墨也在燈上寫下願望,明明想寫的是高中,卻不知為何腦子裏總是出現那位姑娘,甩了甩頭,還是寫下了高中。希望這祈天燈真的能保佑此次高中吧,若是能中榜,便能帶母親回京城居住了。連書塵放下了心中的雜念,想著。
瑩黃的燈晃晃悠悠的向上飄著,兩盞燈在月明星稀的夜裏很是顯眼。但樓下的人似乎看不到這麼高,依舊有人在樓頂下放著燈。一盞盞燈從下麵飄上來,隨著兩盞最高的燈一起向上,好像在簇擁著它們。
“姑娘許的是什麼願望?也不知這頂樓放燈的傳言是真是假,祈天燈靈不靈。”連書塵望著燈,對蘇雲煙問。“願望說出來便不靈了,若是真的靈再回來還願便是。公子可是此次進京趕考的考生?”蘇雲煙也望著天上飄著的燈,眼裏有一絲向往。若人也能如燈這般無拘束無牽掛該多好。“正是,隻是我才疏學淺,不知能否高中,故家母托我來此祈願。姑娘可是慕風城本地人?”“你這小書生書沒怎麼讀明白,怕是因整日在想著男女情事罷。”蘇雲煙嬌嗔了一句。“非也非也,我自認讀書十年,一心問賢。隻是今日見了姑娘才知道,為何梁祝中,山伯問了英台後自此不敢看觀音。姑娘好似天上仙,我偶然在人間遇見,可這以後還能再遇著幾次姑娘呢?自是想以後再尋一尋仙的。”“那你可是要白尋了,我不是仙,而是這世間雲煙,風吹即散了。”蘇雲煙說罷,不再與連書塵繼續交談。轉身下樓去了。
連書塵一愣,緊跟著下樓,在要看不見蘇雲煙的時候,喊了一聲“小生連書塵,見仙子才知何為紅塵!仙子不嫌棄的話我願為仙子做書,寫紅塵。”蘇雲煙沒想到這小書生這麼有趣,還想為他做書寫紅塵。可她本就在紅塵中,何需再由他來書寫進紅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