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人評價關濟霖大多是不好相處這一類的詞語,我小時候跟他們一樣也這樣認為過。而現在想一下我與我哥之間的相處,隻能說如我們第一次見麵一樣普通。
我與我哥的第一次見麵,不浪漫也沒有充滿戲劇性,往後的相處也是平淡,所有朝朝夕夕的日子裏,柴米油鹽,我們過著普通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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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關家的這些日子裏,程阿姨總會提醒我去給母親打一通電話。我沒有直接拒絕,而是找了許多理由搪塞著阿姨。程阿姨是一個溫婉的女人,不管以往我的理由多麼蹩腳,她都隻是笑一笑,然後細聲細語地給我說好。
今天,我以天氣為由搪塞著。
這比我以往找的理由都要蹩腳的多了,我坐在餐桌上,右手無意識地摩挲著筷子,我低下頭看著碗,我知道關叔叔和程阿姨都在看我。
我不動聲色地瞥了一眼關濟霖,他也在看我。那一瞬間,我深刻的認識到我找的理由不僅蹩腳還更離譜,無語至極到關濟霖都投來了眼神。
我握緊了筷子,仔細聽著他們的動靜,我感覺我的眼前一片空白,握著筷子的手也逐漸失去知覺,唯一能感知外界的就隻有耳朵。
“他媽都把他送來這兒了,那肯定就是忙,哪有時間接他電話啊。”我抬頭看向突然說話的關濟霖,他收回了看我的眼神,若無其事地夾著菜,漫不經心地衝我說道:“你不想打,阿姨可能還不想接呢。”
我還沒有從他的話裏反應過來,關叔叔就拍了桌,“怎麼說話呢關濟霖?”
關叔叔的長相偏於威嚴,整個人也十分有氣勢,雖然平時並不是嚴肅得不苟言笑,但是這一拍,立馬將屬於上位者的氣息縈繞在了充滿煙火氣的餐桌上。
而當程阿姨站出來笑了笑,調侃了一下他們父子倆和我的時候,我就知道打電話這個話題揭過了。
我又看了一眼我哥,卻不料正對上了他看我的目光。他挑了挑眉,用口型示意:“你看什麼。”
我大著膽子學他挑眉的樣子,也用口型示意:“你看什麼?”
學的不太到家,氣勢弱了好多。關濟霖不屑地看了我一眼,像在嘲諷我幼稚。
在學校時,我看見過當時圍我的那些人,但在他快轉身的時候我就躲開了,混進一群高低不一的學生中。挺怕他注意到我,然後再給我來那麼一出,我哥畢竟跟我放學時間不一樣,他不能一直帶著我放學回家。
這所學校初中不會經常分班,他們彼此已經相處得很好,對我來說,我不太能融入進去。
同桌是個女生,性子咋呼,當看到她又一次火急火燎跑回到座位上的時候,我已經麻木了——就十五分鍾的大課間,她跑了兩三趟。
“畢宣南有人找你,還是高年級的。”她喘著氣說話,說完就灌了一大口水。
高年級……那應該就是我哥了。
但我出去的時候沒看見關濟霖,看見了杜醞。他把胳膊疊起來放在窗台上,仰頭看著快伸到窗邊的樹枝。
“杜醞哥?”
“嗯。”他轉過身來,微微低下頭打量著我,直到我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了,他才笑著開口,“弟弟好像長高了一點點。”
“……杜醞哥找我幹嘛啊?”
“你阿姨給你哥發消息了,說是晚上和叔叔都不在家,讓你們自己吃飯。”
我點了點頭表示我已經知道了,但是杜醞繼續說道:“還有阿姨不放心你自己一個人在家,讓你哥請了晚自習的假,等下放學你記得在教室等他。”
杜醞是替我哥傳話來了,摸了把我腦袋就走了,我看著他那吊兒郎當的背影,慢慢消化著他傳來的話。
我跟我哥還沒有這樣正兒八經地約過,我現在就已經開始有點緊張了。
等關濟霖過來找我的時間裏,我是忐忑的。除了那次大雪天他來找過我,其餘時候,無論是家裏還是學校,他都沒有主動找過我一次。
我板正地坐在座位上,書包被抱在懷裏,雙手攪著書包帶,出神地盯著前方。在我不知不覺答應了一個同學值日的要求之後,我才從這種狀態裏緩過神來。
我看著對方和他的組員出班門的身影,想要說出口的話在嘴裏轉了轉之後還是咽了下去。
不過慶幸的是,他們把黑板擦了,沒給我留下這個讓我為難的工作。
關濟霖來的時候,我已經打掃完衛生,百無聊賴地趴在桌子上,先前的那點忐忑消失的幹幹淨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