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鬱銘開始處理剛剛摘下的蜜柳,俞眠才如夢初醒般回過神來,湊了過去。

看著他細白纖長的手指上下翻動,靈活地擇下蜜柳上的細小葉片,再將柳條折成五六厘米長的小段,放置在旁邊的小竹籃裏。

俞眠有樣學樣地站在他的邊上,伸長手去拿放在靠近他那一側的蜜柳,跟著他一起處理那一大把枝條。

看似不經意間的身體觸碰。

實則是兩個人心照不宣地暗暗貼近。

俞眠雖麵上不顯,手裏認認真真地忙碌著,其實眼睛卻偷偷注意著對方的反應,生怕自己的靠近行為太明顯了,會惹得他的不快。

然而並沒有,對方甚至看上去更愉悅了。

俞眠心裏不解,納悶著他的好心情是否和自己一樣,是因為對方的存在。

兩人的氛圍安靜又平和。

隻有柳枝折斷的清脆聲。

還有手上黏糊糊的不適感。

等到所有的蜜柳折完,鬱銘拿出張帕子,擦淨了手。

這次沒有給俞眠擦,而是牽著她來到藥房的小水缸旁,幫她淨手。

俞眠看著他細致地揉搓掉自己指尖的汁液,動作溫柔又輕緩。

其實她可以自己來的......

洗手還幫忙,感覺當她是個小孩一樣......

鬱銘帥哥的手看起來雖然白嫩纖長,骨節不算分明,但掌心依舊帶著薄薄的一層繭子,磨在她的皮膚上有些癢癢的。

洗到沒有黏膩的觸感後,鬱銘拿起旁邊的幹紗布給小姑娘擦幹了雙手。

他自己的手倒是不著急洗幹淨,而是順手將小竹籃的蜜柳枝段上的汁液洗去,放在旁邊瀝幹。

就這麼會功夫,鬱銘就自個掏了個坩堝出來,打了點水進去,再把蜜柳一股腦丟進去,開始燜煮。

俞眠當然不會在一旁閑著,她就蹲旁邊看著坩堝下的柴火。

雖然她根本就不會燒火,但不讓火熄滅,她還是有點手法的。

兩人的無聲相處輕鬆愜意,舉手投足間都是莫名的默契,似乎認識很久一般。

坩堝裏的水發出沉悶的咕嚕咕嚕聲,淺綠的藥汁不斷冒出因沸騰產生的氣泡。

輕盈的氣泡破裂開來,“啵”的輕響,接連不斷。

耳邊劈裏啪啦的柴火聲和難以察覺的呼吸聲。

組成難得的輕音樂。

晨間的陽光透過藥房的窗戶,斑斑點點地灑了進來。

星星點點的光,落在對麵那人的發間,額前。

他拿著木勺時不時攪拌鍋裏的藥汁。

美好的畫麵。

鼻尖還彌漫著一股清甜的香。

五感充盈。

俞眠非常喜歡這種感覺,恬靜祥和,繾綣倦怠。

真想一直停留在此刻。

如俞眠所願,這段繾綣的時光持續了很久。

直到淺綠的藥汁由渾濁變得清亮,由稀薄變得黏稠。

液態變為膠質狀。

鬱銘趁熱將它們裝進罐子裏,密封好。

再用鍋裏剩下的一些泡了兩杯蜜茶。

一杯遞給了還坐在柴火前的俞眠。

一杯自己拿在手心。

“好了,不用燒火了。”

“嚐嚐吧,味道不錯。”

“潤喉。”

俞眠放下手裏擺弄的木柴,接過杯子,捧在手心,抿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