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彌爾在海底醒來,他腳踝上的鐵鏈斷了,被磨破的皮肉完好如初,他撐著沙子起身,海底的藻類發著微弱的光。
與寒冷的冰原相反,海水很溫暖。
法彌爾抬頭看,看不到海麵,頭頂上方漆黑一片。
他那被風吹的不知去了何處的係腰綢帶如今正安安靜靜的躺在他的身邊。
好奇的遊魚,觸碰著他柔軟的發絲,在他伸手前又快速擺著尾巴離開。
海水未能將他的衣袍打濕,他撿起腰帶,係在腰間,向透光的地方走去。
這片海給他的感覺太過熟悉,與父神有著相同的氣息。
瑩白色的頭發在海水中飄動,像是被人用指尖攏過,直至發尾。
法彌爾伸手折下一截窄細的海草,用它把頭發束起。
在海底的深處有一座廢棄的建築,坍塌的巨石柱上長滿了海草,破敗的斷壁間有彩色的魚群穿梭。
一雙黑色的眼睛靜靜的盯著這個外來的人。
注視感太過強烈,法彌爾向前的腳步停下,站在石柱旁與他對視。
祖母綠寶石一般的瞳孔,黑色的皮膚,如海藻般的黑色長發。
搭在巨石上的手,與法彌爾不同,他的指縫中有一層薄薄的膜,指甲鋒利,泛著幽綠色的光。
這是一條人魚。
法彌爾失去了所有的能力,連光影都召喚不出,他清楚的意識到,這是一隻有毒的危險生物。
現在他闖入了人魚的領地。
他下意識的後退,那隻趴著的人魚眨了眨眼。
見他沒有動作,法彌爾轉過身快速離開。
在斷壁間穿梭的魚群飛快的逃竄,擺著魚尾越過法彌爾。
法彌爾沒有回頭,他的腳步不停,走的很快,但是人魚的速度更快。
一雙大手狠狠鉗著他的肩膀,將他按倒在海底的沙灘上,揚起一陣沙土。
沙子很柔軟,但是他的膝蓋還是被磨的通紅,手肘和左邊的臉也被磨破了,火辣辣的疼,細小的傷口處,血珠緩緩滲出。
人魚的瞳孔猛的收縮,變成了冰冷的豎瞳。
粗糙濕冷的大手從背後扼住了法彌爾的脖頸,迫使他揚起頭,蒼白的臉,殷紅色的唇,豔色的血液。
人魚透著冷的氣息噴灑在他的頸處,然後垂下頭去,隨即法彌爾的脖頸一痛。
“唔”法彌爾嗓子裏擠出一聲痛呼。
人魚的力氣很大,他完全沒有掙脫的可能。
法彌爾感受到身體裏的血液在快速的流失,他的瞳孔開始渙散,耳邊的吞咽聲漸漸停止。
聲音停止了,冰冷的觸感消失了。
趴在法彌爾身上的人魚被海水禁錮著雙手和魚尾,嘴邊還殘留著猩紅的血跡,他舔了舔唇,目光依舊死死的盯著法彌爾流血的脖子。
法彌爾試圖站起來,可是他的頭太暈了,視線在天旋地轉,撐著身體搖搖晃晃的走了幾步,又一頭栽了下去。
這一次他沒有感受到疼痛。
他停在了距離沙子的上方,海水接住了他。
海水帶著他離開,法彌爾捂著脖子,看了眼劇烈掙紮的人魚,他的周圍出現了漩渦,然後又被打散,法彌爾清楚的得到了一個認知,這條人魚能夠召喚颶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