愁聚眉峰盡日顰,千點啼痕,萬點啼痕。
曉看天色暮看雲,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夜色已經快要褪去,天微亮,灰暗寂靜的房間中響起了從夢中驚醒的喃喃自語和粗重的喘息聲。
床上的男子猛的坐了起來,在床上一陣摸索,將手機抓在手裏,亮起的屏幕褪去了屋子裏最後一絲昏暗。
打開微信點開聯係人聊天置頂,看到沒有新消息提示,男子心中有些莫名的失落。
“早,我起來了,你醒來後看到信息別忘了吃早餐,不然對身體不好,容易得胃病,還有啊最近下春雨天氣降溫記得穿厚點。”
發完信息男子會心的一笑本想再睡一會兒,忽然眉頭一皺像是感覺到了什麼,手塞進被窩裏一陣亂摸。
“我以為昨晚吃剩下的黃瓜呢!這麼硬,嚇我一跳!
”我叫楊凡,英俊瀟灑且缺錢,狂放不羈,是掌管著全村勞動生產的男人,十裏八鄉的農產品展銷會集市上,我就是那人山人海中最耀眼的光芒,街道兩旁的商販對我憧憬的注視,此起彼伏的吆喝叫賣聲仿佛是在向我問好。
難能可貴的是,我還是中專畢業文憑,放眼整個侍郎村,中專畢業也是鳳毛麟角般的存在,是家家戶戶尊敬的對象,好幾個村的高校都來過我家,想請我去當教師,執掌一班生殺大權。
我拒絕了。
燕雀安知鴻鵠之誌!
走出房間,空曠的院子裏停著一輛布滿曆史厚重感的拖拉機,車頭前鐵驢牌三個金光閃閃的大字也沒有躲過歲月的侵蝕,再也沒有曾經迎麵開來讓人刺眼的光芒。
自製的車鬥上布滿汙穢之物,一陣微風吹來,早晨空氣清新的院子多出一股讓人聞之欲嘔的味道,大黃小黃倒很是享受,圍著車鬥子轉來轉去搖著尾巴,時不時還舔一下。
古有陶淵明采菊東籬下,今有我楊凡開車拉大糞!
沒錯,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這輩子都不可能打工的,隻有拉大糞才充滿自由的氣息,才能維持得了生活的樣子,全村生產勞動安排都得聽我的,誰讓全村隻有我拉呢。
“已經八點多,該起床了吧,怎麼還沒回我信息。”
楊凡一屁股坐在因年久失修導致牆體脫落的磚頭上,從懷中掏出手機看了下時間喃喃自語道。
“你這兩天怎麼回事,感覺有點不對勁啊,是不是不舒服,這麼晚還沒回信息。”
發完信息楊凡找了點吃的喂大黃小黃。
小黃一直圍著楊凡的手掌轉來轉去,時不時的舔上兩口,大黃吃完就跑開不知所蹤,過了一會兒不知道從哪兒叼來了一根樹枝,上麵長出綠色的嫩芽。
是啊,春天來了,萬物複蘇,大地一片綠色充滿希望的生機。
時間越過越久,楊凡心裏也越來越亂。
“你在幹嘛呢,你知道嗎,你不理我的時候,我就感覺你在和別人開房。”
一句有點自嘲的玩笑帶著有點憤怒的情緒。
想了一下,楊凡覺得剛才發的信息有點衝動,又發了個滑稽的表情過去。
這次楊凡沒有再等,信息才發過去一會兒,對麵就回了過來。
打開聊天框,楊凡笑嘻嘻的臉龐瞬間凝固,變得麵無表情,變得茫然,變得憤怒。
隻見聊天框裏對方發來一張男女摟抱在一起的自拍合照,還有四個刺眼的大字。
“你猜對了。”
憤怒,楊凡徹底的憤怒,小心翼翼,卑微討好,微不足道,一切的一切都化為憤怒!
“你為什麼要這樣!?”
“這男的長相,都特麼的能寫上山海經了吧?”
楊凡覺得心很累,身體很疲憊,他想把所有能夠說出的髒話都罵出來,可是卻又說不出來,所有的憤怒化為一陣又一陣的無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