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章生活的苟且者(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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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霧在玻璃窗上凝成細密的水珠,李雯握著尚有溫度的瓷碗,目光掃過於憂姐旗袍下擺的墨竹紋樣。那抹黛青色讓她突然想起昨夜零散的夢境——暴雨中的十字路口,扭曲變形的車門,還有在血泊中閃著幽光的半塊玉佩。

\"叮——\"

手機在針織沙發縫裏發出刺耳鳴響。於憂正在整理流蘇窗簾的手指頓了頓,蠶絲簾布從她掌心滑落,在晨光中蕩開漣漪般的褶皺。

\"喂?李雯小姐嗎?這裏是仁和醫院,李淑芬女士今晨突發室顫......\"

瓷勺磕在碗沿發出清脆的響聲,米湯在桌布上泅開淡黃的痕跡。李雯看著自己顫抖的手掌,消毒水的氣味突然從記憶深處翻湧而來。十年前也是這樣的清晨,養母握著她的手說:\"那場車禍送你來時,你腰間的玉佩...\"

\"雯雯?\"於憂冰涼的手突然覆上她手背,紫檀手串擦過腕間肌膚,\"需要我陪你去醫院嗎?\"

急救室的紅色指示燈像懸在頭頂的利劍。李雯數著地磚縫隙裏的黑點,忽然發現於憂的高跟鞋聲消失了。轉身時瞥見走廊盡頭,那個向來溫婉的女人正對著手機壓低聲音:\"...必須拿到鑒定報告,在陳律師公布遺囑之前...\"

消毒棉的氣味突然變得濃烈,護士遞來的病危通知書上,養母名字旁暈開一滴突兀的藍墨。李雯瞳孔驟縮——這抹孔雀藍與記憶中的玉佩色澤完全重合,就像今晨在於憂姐耳墜上見過的那抹幽光。

監護儀發出尖銳長鳴時,西裝革履的男人恰好踏著最後一聲響走進來。他摘下金絲眼鏡擦拭的動作讓李雯渾身僵硬,那道橫貫左手掌心的疤痕,與夢中從破碎車窗伸出的帶血手掌完美重疊。

\"初次見麵,我是你父親委托的律師陳鐸。\"男人從公文包抽出的文件袋上,火漆印赫然拓著李氏老宅的飛簷圖騰,\"這是你和李淑芬女士的DNA比對結果,以及...你生母車禍案的重啟調查令。\"

於憂的高跟鞋聲由遠及近停在門口,李雯聽見皮質手包落地的悶響。泛黃的照片從文件袋滑出,二十年前的報紙頭條上,年輕版的養母抱著嬰兒站在法院門前,標題觸目驚心:《豪門秘辛!李氏集團千金冒名頂替案終審》。

監護儀的電流聲裏,陳律師的聲音像隔著深水傳來:\"真正的李家千金,現在應該叫...於憂?\"

……

那天我看著夕陽西下,雨滴親吻樹葉的時候,耳邊突然出現的幻鳴聲。

當時我還不懂,時至今日我終於明白那道聲音是我要割舍這個故事的時候了。

生活的苟且者,失敗者,碌碌無為者,感情中的插足者,不知何時 生活的味道已經變得淡然無味了。

我看著那一大片楓花樹,我知道了答案。

樹葉從樹上落下叫凋零,是淒美的死亡。

而人類生命短暫且枯燥無味,似牛馬無自由。

所以才隻配在墓碑裏麵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