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樓投下的陰影裏,幾個男生圍住了一個衣著破舊的瘦弱少年。

為首的男生最為高大,圓盤似的臉上長了一對不相稱的小眼睛和一個油膩膩的鼻子,他嘻嘻哈哈地說:“呦,齊亦,幾天不見,想我了沒?”

見齊亦不作聲,蔣鵬泰抬起巴掌按在齊亦頭上,猛然一壓:“怎麼不說話?跟咱生分了?嗯?”

齊亦掙紮著推開他,雜亂的碎劉海藏住他燃著火光的眼睛。

蔣鵬泰見齊亦竟還敢反抗,頓時不爽,一腳抬起便惡狠狠地把他踹倒。

齊亦認命地側臥在地,周圍這群人在他眼中仿佛一堵可以隨時倒下的牆,揚起的塵埃鑽進鼻腔,他下意識地縮起身體,拳頭也悄悄捏緊。

苦行……他在心裏告誡自己……要忍……

蔣鵬泰一行人毫不留情地譏笑道:“還沒打呢,就嚇成個蝦了!哈哈哈哈……”

“空間係居然也能出他這樣的廢物?”

“喂,別把他嚇尿了,免得搞上一身騷。”

齊亦默不作聲,一動不動地等著他們的拳打腳踢,然而他這副任由拿捏的樣子讓這群小混混覺得無趣,隻是一人朝齊亦吐了一口唾沫便飄然離去。

腥臭的口水糊在齊亦的臉上,疼痛對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麼,他倒寧可被暴打一頓。待最後一個人離開,他一下從地上彈起,飛快地奔回宿舍。

齊亦的宿舍在一樓的最邊上,蚊子多不說還陰暗潮濕天天漏水,這樣的房間隻擺了兩張破破爛爛的小床,卻也隻有他一個人住。沒有櫃子,齊亦的東西都堆在另一張床上,每次拿東西,總有藏匿在縫裏的小蟲子驚起。浴室在陽台邊上,更是養蟲的“寶地”。

齊亦拉開搖搖擺擺好像隨時都能倒下的門,衝進浴室,把身上的衣服三兩下扯掉,以最快的速度開始洗澡。

花灑裏噴出的水一會熱得像能燙死豬,一會涼得像冰水混合物,齊亦早已習慣。他在流動的水中恢複了冷靜,腦海裏想把蔣鵬泰那群人的嘴給削掉的念頭漸漸淡去,取而代之的是記憶中已經變得模糊的苦行僧和清晰的大樓倒塌的恐怖畫麵。

忍……苦……要忍耐……要遭受……不然……

“哢擦!”浴室外的零碎響聲打斷了齊亦的思路,他關掉了水,仔細分辨外麵的聲音。

這是……床上的薯片?!

大概不是蔣鵬泰他們,那又是誰這麼閑,跑到這晦氣地方?

齊亦懶得管這些了,他專心洗澡,不一會兒頂著一頭濕淋淋的頭發出來。隻見外門和窗大開,床上的薯片果然開了,疊得好好的衣服也變得亂七八糟。他拿起薯片袋,發現裏麵居然還剩一點。齊亦舍不得浪費,想都不想就把手伸進去想把最幾片吃了,卻被一個薄薄的東西劃傷了手--裏麵赫然是一個閃著寒光的刀片。

鮮紅的血再次激出了齊亦心中的怨氣,他凝視那堆亂糟糟的衣服,突然發覺少了點什麼。

窗邊響動,他走過去,隻見一個穿著他的新外套的身影快速閃過。

“草!”

齊亦終於忍不住罵了一聲,不管三七二十一,他翻窗追上,拐過一道彎,是一條死路,盡頭站著一個熟人——蔣鵬泰。

隻有他一個人。

見到齊亦,蔣鵬泰那張讓作嘔的嘴臉憤怒地扭曲,他大跨步走向前,拎起齊亦的領子就往他臉上惡狠狠地揮了一拳。

“你踏馬的!東西呢?!”

“什麼?”齊亦兩手下垂,麵無懼色地直視蔣鵬泰。無視蔣鵬泰的威脅,他注意到這裏跟剛才的地方同樣是在陰影中,但好像……有點不一樣。

齊亦吸了一口氣,到底會是什麼?空氣中,莫名有種死亡的威脅就在附近……很近。

但,不是區區蔣鵬泰。

恍然間,窒息感打斷了齊亦的思路。焦急過頭,蔣泰鵬竟然喪心病狂地扼住了他的脖子。

“手表!在哪裏!?給我!交出來!”蔣泰鵬發出嘶吼,雙眼通紅。剛才明明看見了,那個身影不正是齊亦?為了守住秘密,他特意支開其他人,丟失的手表裏有萬分重要的東西,重要到可以要了自己的命,今天就算是真了殺了齊亦,他也在所不惜。

齊亦的意識因為窒息逐漸模糊起來,他終於開始掙紮,可惜他們之間的力量過於懸殊,蔣鵬泰的手還是越來越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