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喚我老師的,是坐在我們對麵座椅上的一個男人,就見他身穿絲綢青袍,叉開雙腿坐著,腰間的玉佩發出碰撞的脆響,衣擺順著兩腿之間的空隙垂落,看起來大約二十出頭年紀,兩眼半眯,笑吟吟望向我們這裏。
“好久不見了,錦雲兄,沒想到在這裏碰上你了。”老師回道。
我向著那人拱手作揖,老師轉頭介紹:“這位是我早年遊曆四方時結交的一位故友,叫做秋展昭,你喚他作大哥就行。”
聽二人交談的內容,似乎在稷州城之時,秋展昭便聽說了趙在安的事,也知道肯定是老師在為民除害。
他此次返京是準備著手之前查的一件陳年舊事,隻是洛陽那邊也有需要他緊急處理的事務,騰不出什麼時間,正焦慮不知該如何安排,既然有緣再遇老師,於是就想懇請老師幫忙,代替他前去調查此事。
“我最近…貌似…手頭有點緊呢。”老師忽地低頭擺弄滑落在肩膀的秀發,一對眼珠似是難為情地左右轉動。秋展昭隻一眼就看出老師的小心思,於是大笑道:“哈哈哈哈!報酬,當然是有的!”
老師倏忽地換了一副麵孔,興奮道:“包您滿意!”
我在邊上看的樂嗬,也不免好奇是什麼事,於是禮貌開口:“秋大哥,請問這‘陳年舊事’究竟是什麼事呢?”
於是,秋展昭帶著我們來到甲板上,將故事娓娓道來。
四十年前的庚山,比如今的庚山要繁榮,那裏有一個依山傍水的古鎮,叫做觀雲鎮,依靠茶葉和糕點出名,十裏之外都能聞到漫天摻雜著絲絲甜氣的茶香。
很早之前,觀雲鎮還不叫這個名字,隻是因為有人發現,鎮子四周時常雲霧環繞纏綿,好似仙境,所以便取了“觀雲”這個名字。
有一天,鎮上來了三個過路人,在鎮上住了三個月,隻見過他們其中一個矮個子時常出來買飯,還打包了另外兩個人的
又過了沒多久,那個客棧的店小二忽然死在了廚房後麵,死得詭異蹊蹺,渾身被什麼東西吸幹了,隻剩下薄薄一片皮。
嚇得掌櫃請了當地做白事的先生來看,這麼一看竟然是邪物作祟!掌櫃頓時就懷疑是那幫過路人幹的,因為就在店小二死的前一天晚上,掌櫃恰好起夜,就瞥見一個矮小的身影正蹲在地上,發出“吸溜吸溜”喝水的聲音。
掌櫃當時還以為矮子隻是晚上口渴,下樓打水喝,便不再多管,轉身睡覺去了。
掌櫃回憶著那晚的情形,又看了看腳下店小二被吸食的隻剩下幹癟皮囊的屍體,忍不住聯想到一個畫麵——透過月光,一個滿臉猙獰的人正趴在另一個渾身是血不停抽搐的人身上吸食著他的血液。
又過了數日,這種皺巴巴的幹屍數量竟越來越多,而且仔細看臉,全是左鄰右舍,熟悉麵孔。事情鬧得沸沸揚揚,一時間謠言四起,眾說紛紜,人人自危,提心吊膽,生怕下一個死的就是自己了。
在庚山的另一麵還有一個潭溪鎮,鎮裏住了位遠近聞名,本事十分了得的道長。於是有人提議將道長請來,做一場法事,替他們鏟除這吸血妖物。
這位道長也確實有幾分本事,設壇做法後便再也沒有見到那妖物出來害人了。隻是這位道長並不是除掉了這隻邪祟,而是趕走了,或者封印了,總之肯定是沒有除掉的,否則也不會有後麵的事情了。
就在兩天前,觀雲鎮再次出現了幹屍,而且一下子冒出來好幾具。
“時隔這麼多年,邪物再次作祟,那位道長不知還在不在世。這次京城那邊托我,就是希望這次能徹底根除,否則那些狀紙,又要滿屋子亂飛了。”
“吸人血的妖物?這故事好像沒什麼亮點,聽上去就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事情嘛。”
好吧,我瞧著覺得新鮮詭異的事物,在老師眼裏竟隻是劃分為“普通”級別。
“可如果我說,邪祟是被人為操控的呢?”
秋展昭又說,當時為了能盡快完成任務,臨行之前重新翻看了許多當年的卷宗和記錄,竟還有重大發現。
普通邪祟害人之後,人死了就是死了,變成鬼了,可是觀雲鎮的邪祟害人之後,那些屍體的魂魄都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