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咧 ”
一條蜿蜒的紫光蛇從黑雲向下探去,照亮半邊天空。
徹底濕透的襯衫緊緊貼住蘇明的後背,貪婪地吸嗜著殘存的體溫。
持續失溫讓他的意識慢慢地模糊起來,視界一片天旋地轉。
蘇明顫著伸出手,欻欻地抖了幾下鏽跡斑斑的把手,就掉下一地碎渣。
沒有鑰匙,門就死死地擋在他麵前。
無奈絕望一時湧上心頭,身後還將有無窮的滔天洪水。
蘇明一時間失了智,嚎了兩聲往門上撞去。
這下沒把門打開,反倒是讓自己摔了個趔趄,爆開的傷口又撕扯起來。
鑽心的疼痛反倒讓他清醒過來,重新打量著這棟老舊破的建築。
撿了根不知名的爛鐵棍,搖晃著身子攪開鐵鏽窗麵上的蛛網,蛛網纏滿了爛棍,一屑屑的鏽渣鋪滿周圍。
這破窗真不堪戳!
一個大洞就擺在麵前了,但仍不足以容得身子鑽過。
爛鐵棍繼續舞動,似乎擾怒了蜘蛛,片刻間密密麻麻的黑毛昆蟲傾巢而出。
蘇明哪管這是些什麼醜陋惡心的昆蟲,不耐煩地拾了塊木板一敲,數不清的蟲子就稀稀拉拉地掉下來了。
也許在求生專家眼裏,那還是一道蛋白質大餐。還有蜘蛛網,聽說在哀牢地區還可以做成襖子。
現在可管不得那麼多,活著才是硬道理。
往裏戳了好一會,生鏽的鐵網才剛好能容下身子。
把裹滿泥水的大登山包塞進去後,蘇明才俯下身子探進去。
他翹起瘸腿,另一條腿軟軟地蓄了力方才一蹦,腹部就重重地壓在鐵網上。
鐵網那參差不齊的裂口,像狗牙一樣咬著他的身子,劃出一道道虛線般的傷口,還把鐵鏽粘了上去。
蘇明痛得齜牙咧嘴,擠出幾滴濁淚。
掙紮了幾下才掉到窗子裏麵。
手腳一動就揚起鋪天蓋地的灰塵,撲入口鼻眼睛,嗆到咳得像八十多歲的老死鬼。
等精神稍微回轉一點後,就感覺到寒氣由外向內慢慢地滲透進五髒六腑。腹部長長短短的十幾道牙印般的傷口火辣辣地灼燒著,傷腿處已經痛入骨髓了。
此時氣溫悄無聲息地降低,或許是因為氣象彈導致的水汽蒸發。
他似乎是得了失溫症,雙臂抱緊了胸。上下排牙齒像快板的樣子齊齊打響,眼睛空洞無神地盯著麵前的一片混沌。
沒有任何光線,外麵的天早已布滿黑雲,所有的光線都被吞噬了。
隻能依靠微弱的觸覺。
蘇明的意識慢慢地流逝,開始感覺到通體上下有一絲莫名的熱量向外流淌。就像溫暖,也有些像燥熱。
濕透的外衣被髒手緩緩拽開。
如沐和煦春風般,靜謐而溫暖地安撫著這個將死的少年。或是眼睛裏,又或是腦海裏,萌現出一幅溫柔的原野春景畫麵。
泉水無聲惜細流,樹陰照水愛晴柔。
直至一聲驚天滾雷惱怒地霹下,才把某個迷途不知返的人嚇醒。
蘇明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毅然決然地把浸濕的上衣都脫去。
又抖擻著手去撥開背包的拉鏈,一時間,都沒有摸到拉鏈頭。
摸出幾台同樣泡了水,而且沾滿泡發餅幹渣的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