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夜深人靜已到子時。除了偶爾的幾聲狗叫聲,打破了這寧靜的夜的夢,溫柔如水的月光灑落到了小鎮的每一個角落。忽然,小鎮西南燃起了熊熊大火,猶如孫猴子推翻了太上老君煉丹的爐子,瞬間燒成了“火焰山”,如火燒雲一般把天空燒紅了。
一群群救火的村民猶如螞蟻從四麵八方蜂擁而來,驚心動魄的呐喊聲響徹雲天。在村民的半夜拚命搶救下,當黎明的第一縷曙光照在桃園村之時,衝天的火勢被漸漸控製住了,囂張的火焰漸漸熄滅了。
這時驚魂未定的桃園鎮的每一個人,都是滿滿的疑問。嘟嘟囔囔嚷嚷道,怎麼會失火了呢?這下完蛋了!這是全村的飯碗啊!怎麼一夜之間都成了一堆灰了?是天災呢?還是人禍?!這到底怎麼回事呢?!誰敢站出來說說呢!
在心有餘悸的人群裏,劉自成如熱鍋上的螞蟻心慌意亂前途未卜。
很快,劉自成冷靜下來了。他知道他是桃園村村長,而且還是神農集團法人、大股東、董事長、總經理。一肩挑五職,他麵對損失如此慘重的事故,他能不急嗎?!於是他召開緊急會議,讓值班經理張忠賢做情況說明,而他自己卻陷入了沉思。
在桃園鎮沒人比劉自成更熟悉這裏的一草一木,如果他說陌生,更沒人敢說熟悉了!當然除了他已去世的父親。
桃園村坐落在桃園市以北一百二十公裏處的北山縣,桃園鎮政府的駐地。村子四周群山環繞,林茂山深,溪水潺潺,物產豐饒,盛產中草藥,而當地特產卻是一種極其罕見的野生山葡萄,這樣的好地方簡直就是上天賜予人間的“聚寶盆”。一條被稱之為葡萄河的河流從盆地自北而南穿山而過,把盆地分成河東與河西,在群山中形成一條南北走廊,自古便是北出塞外、南下江南的交通要塞!
據傳說,這裏是劉備、關羽、張飛結義的地方。據傳說蜀漢被滅之後,劉關張及諸葛丞相的後人在此定居,漸漸聚集人口形成村莊、小鎮、小城。如今,這裏常住人口高達十萬之眾,儼然一座小城市。其中劉關張及諸葛是這裏的大姓,這四家世代交好猶如一家人,占人口的七成左右,流動人口約占一成。
劉自成的父親劉文生早年求學北京,解放後回到桃園村當了村長,一直是村裏的帶頭人!今天被火燒的的神農集團的前身桃園中藥材廠就是劉文生親手創辦的。如今已然是大廠風範、納稅大戶、頭部企業。
上世紀七十年代末期,劉自成的父親去世了,村民們懷揣著對老村長的崇拜之情,愛屋及烏,從而萬眾一心選舉劉自成做老村長的接班人,擔任桃園村村長,而且把老村長親手創辦的桃園中藥材廠交給他經營管理,讓他任廠長。
這麼多年以來,劉自成在村裏在鎮上,說一不二,跺一跺腳,桃園都要顫三顫抖三抖晃三晃。還不是因為他把接手的中藥材廠做大做強了,從一個作坊小廠發展成為今天的神農集團公司。然而,近年來,已經有人不再膜拜在他的權威的腳下。尤其是一想起魏五帝,他就氣得三屍神暴躁、七竅內生煙、氣不打一處出。這小鬼憑什麼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就成了“桃園王”呢?!難以置信!不能接受!不能!!
魏五帝何許人也?竟然讓劉自成如此頭疼不已!他的祖籍已無跡可查。據劉自成的父親說,解放前夕,魏五帝的爺爺魏砂子在一個除夕夜逃荒到此,昏死在路邊,危在旦夕。劉自成的爺爺發現他還活著,把他帶回家救活了他。看他可憐,收留了他。讓他在自己家裏幫忙幹活,憑此掙一碗飯吃,從此定居下來了。
解放後,魏砂子終於有了自己的土地,在劉文生的幫助下成家立業了。上世紀六十年代初桃園發生了一場連續三年的自然災害,貧困饑餓交加的魏砂子為了一家人活命,不知從何處鼓搗了點糧食,除了自己家人吃之外,把剩餘的都賣了。都怪這魏砂子太不小心了,被發現了,被以“投機倒把”的罪名綁送到了村辦公室,村長劉文生不好處理,礙於兩家多年的交情,顧忌自己的麵子,他決定暫緩處理,讓魏砂子先回家自省,誰知魏砂子竟然畏罪自殺了。魏五帝的父親魏福來默默地埋葬了父親。
魏福來知道他這輩子就這樣了,在他媳婦馬麗美的眼裏,他就是一個窩窩囊囊的連個響屁都放不出來的臭男人。他把希望寄托在了下一代身上,發誓一定生個兒子,讓兒子“報仇雪恨”!或許是天意如此,馬麗美一連生了四個女孩兒,這讓他絕望不已,但他“賊心”不改,一直堅持“耕耘不輟”,或許上天垂憐吧,或許否極泰來吧!在他的執著下,上天“賞賜”給了他一個兒子,因為排行老五,上麵有四個姐姐,他就直接簡單取名“魏五弟”,與雄霸一方威風凜凜的“魏武帝”諧音,這或許是巧合,更或許是命運的安排。
魏五弟的到來,不但沒有帶來任何好運,而且讓這個一貧如洗的家雪上下霜。家裏入不敷出,錢不夠花,食不果腹,衣不蔽體。為了改變這窘境,魏福來偷偷地私自上山挖藥材,然後再偷偷地送到外地賣了,換點零花錢。他相信隻要勤快點,隻要腦子活一點,還不至於活人被尿憋死吧。隻要把孩子養大了,有出息了,才有希望。誰知他錯了。有道是屋漏偏逢連陰雨,船遲又遇打頭風。這都讓他遇上了。他違反了村裏的規定,私自上山偷挖藥材,私自倒賣藥材的事,最終還是被人揭發了,劉文勝氣得暴跳如雷!他指著魏福來大發雷霆,大聲罵娘,怒喝道:“……難道你有困難就能上山偷挖村裏的藥材?!說難聽了你就是在挖村集體的“牆腳”,如果每個人都像你,我們村的中藥材廠還怎麼幹呢?你太自私了!私心太重了!你好好想想吧……”一陣暴風驟雨之後,按照村規民約,不得不沒收了魏福來還沒來得及倒賣的中藥材。
劉文生處理完“魏福海盜挖倒賣中藥材”事件回到家,還是悲憤不已,悲傷眼前的貧窮窘迫,自己當村長這麼多年了,村民還在為吃飯穿衣零花錢而發愁,上麵的政策又不能不執行。憤慨不已的是魏福海這麼老實的人都變得“不老實”了,這還了得!但是他也不能把人一棍子打死啊!他從家裏拿出十斤小米十斤麵粉再加十塊錢,讓兒子劉自成去送給魏福來,算是給他救救急。
魏福來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跋山涉水挖的名貴中藥材被沒收了,而自己卻無能為力無可奈何,悲憤不已,他覺得天塌地陷沒有希望沒有未來沒有活路了,他徹底絕望了,他偷偷吞下了家裏僅有的一包藥,一包老鼠藥。當馬麗美發現時,已為時已晚,縱然華佗再世也無能為力了。臨死前,他留下遺囑給他的兒子,他隻在嘴裏蹦出五個字,“一定要報仇”!卻字字千鈞,震撼乾坤,驚天泣地。
馬麗美最終沒有留下劉文生送的小米、麵粉和錢,還把劉自成打罵出了家門。她覺得這是貓哭耗子假慈悲,仇人的施舍能要嗎?!
魏福來的死讓劉文生悲憤不已,魏家父子的死都與他有關,雖然不是他殺死的,但是他都是當事人之一,有道是“我不殺伯仁, 伯仁卻因我而死”,他終是良心發現且讓他愧疚不已,在急火攻心下昏死過去了。很快,他病了,他很快病入膏肓無可救藥而去世了。臨咽氣前,他立下遺囑,再三囑咐兒子劉自成,一定要照顧好魏家的孤兒寡母,讓五個孩子都長大成人。不然他會良心不安,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