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山有仙,名抱樸(1 / 2)

“明國有山曰明山,山中有仙曰明仙。

據說那明仙即是自然之主,所到之處萬物生長,腐草化仙葩。

據說那明仙可謂清麗無匹,霧鬢風鬟,麵勝美玉,身姿妙曼。

據說那明仙著實神通廣大,彩鳳相迎,妖虎作伴……”

明國的都城——明城內最為繁華的地段矗立著一家茶樓,其名為向晚茶樓。向晚茶樓的東家是當今丞相之女蘇向晚,因其生於傍晚一個天光無限燦爛之刻,以及明國國師批其為“世間罕有之尊貴”的命格,成為了京城當今最具有話題度的女子。

蘇向晚的父親蘇其琛是個寒門出來的狀元,前明皇賜婚,榮親王之女新晴郡主與蘇其琛結為夫妻,婚後生有嫡長子蘇守拙。五年後,新晴郡主再育一女,便是蘇向晚。

當今明皇有四子,嫡長子李和光,嫡次子李同塵出自中宮餘皇後。趙貴妃生三皇子李知意,陳賢妃生四皇子李承安。而公主隻有一位,其生母王昭儀難產而亡,所以養在中宮膝下長大,封號寧安。

因國師那一句“世間罕有之尊貴”,蘇向晚生來就是萬眾矚目的存在。明皇早早地將她定給了李和光,言稱“向晚注定是朕的兒媳”。蘇向晚與寧安公主一同啟蒙,一同在宮中長大,兩人情似親生姐妹,同吃同住,同進同出。

隻待蘇向晚及笄,便可嫁入皇家。

蘇向晚最近睡不踏實。

夢裏總是會出現一個發間翻滾著雲霧,麵容也看不太真切的女子,倚著一棵參天巨木,枕花撫草,在罵罵咧咧。那些花兒開得千姿百態遍地都是,但向晚一種也不認識。

“呔!臭大蟲!誰準許你偷吃我的烤雞了!你倒是給我留點肉!”

“小雀雀!快幫我摘果子!唉唉,那個泛青的不要!右邊那個右邊那個!果然頭小腦子也好不使是吧?!”

……好生粗俗。

但又無比鮮活。

蘇向晚在夢中不禁看入了迷。一晃神,便又回到了那滿眼都是朱紅色的宮牆內了。蘇向晚揉著有些朦朧的睡眼,放下雙手交疊在胸前,雙目怔怔地盯著穹頂。寧安公主李清毓伸出雙手捂住蘇向晚的雙眼,笑問:“晚兒可是在想我那大皇兄了?”向晚將覆在雙眼上的那雙玉手輕輕拂開,沉默了好一會兒忽然問道:“阿毓,你可曾見過京城外的模樣?”寧安公主愣了一下,隨即笑答:“晚兒可是想家了?過幾日便是嬋娟節了,你可回府去看望你爹爹和娘親還有守拙哥哥。”

向晚點點頭,隨即細雨化初陽,稚嫩的臉蛋上綻出獨屬於這個年紀的青澀笑容。

兩位少女手牽著手前去皇後宮中請安。餘皇後今年三十有六,其唇不點而朱,其眉不描而黛,一雙妙目宜喜宜嗔,身段自有一番風流韻味。見著姑娘們朝氣蓬勃的笑臉,她那雙眼睛如同新月一般流光紛飛,眼底的溫柔似氤氳晨霧緩緩溢出。

“可睡得好?”

“回母後的話,兒臣睡得很好。謝母後關心。”

“回娘娘的話,臣女睡得也很好。謝娘娘掛懷。”

餘皇後伸出雙手,輕柔地撫摸著兩個少女的臉頰,笑道:“今年嬋娟節,陛下意在祭祀明山,我兒可是要當眾誦那禱文,做一回祈天女。晚兒作為最出眾的貴女,也要同去。”

明山祭祀每二十年逢一回,皇室中擇一未出閣的公主,大臣中擇一未出閣的貴女,作為被選中的祈天女,於明山腳下恢弘的明宮前搭建起祭祀台,奉上最香醇的烈酒,最芬芳的鮮花,最香甜的瓜果。少女需在眾臣及家眷麵前對著明山誦讀禱文,祈禱明國未來二十年的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至於為什麼要祭祀明山,要追溯到明國開國年間了。據說太祖皇帝在打天下時誤入明山,在山中迷失方向瀕臨餓死時遇見一位仙子,其自稱明仙,是這明山之主。明仙言稱觀太祖皇帝命格不凡,便以禮相待,以美酒瓜果相贈,以鮮花覆路相送。臨別前仙子贈予太祖皇帝一枚命符,可保一次性命。太祖在登上皇位前的最後一戰中被細作持劍貫穿了胸膛,卻毫發未損地活了下來。太祖感念仙子的恩情,傳位於高祖後日日在明山腳下徘徊,終不得見,而隨風飄來的落葉上刻著“勿謝勿念”四字。於是太祖下令,二十年一祭,感念仙子的恩情,也是期望後世子孫能見上那位他魂牽夢縈了一輩子的明仙,了其夙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