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鄉下(1 / 2)

第一章

蓋下筆蓋的那一刻,我發誓這個暑假我一天一定要睡12個小時 不然忿不為人。

監考老師走過來收走試卷,我像個瀕死的人眼前走馬觀花地走過我的高三,十二點半睡五點半起,二十分鍾午休變成午自習。這樣的生活再過一天就會兩腿一蹬脫離人間,幸好今天的我在今天去世。

忘了高三的我不止學習還有因為懶得丟掉而堆積成山的練習冊,現在的我隻想和我的床親密接觸但是這些練習不丟又很難受。結果是今天的我死在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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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我逃回鄉下,終於擁有了我想要的作息。早晨推開窗,我都能從遠山雲霧中看到陽光開朗的我,跟樓下的旺財打完招呼,我噔噔噔跑下樓,旺財繞著我的腿轉圈,小聲地衝我叫,我猜它可能是餓了,遙遙對著外婆喊:“外婆,旺財好像餓啦!”

外婆溫柔的聲音伴著叮叮當當收拾碗筷的響聲從廚房裏傳出來,應我: “你把它的那份飯吃了,它當然餓。”

旺財抬頭看向我,我摸它頭的手頓住,低頭看它,一時間,一人一狗的氣氛有點微妙。“旺財啊,天將降大任於斯狗也,必先餓其肚子。”我又拍拍旺財的頭,希望它能明白。旺財躲過我的手,過去外婆那裏討了兩個肉包子。

飯後找了一根長竹竿,綁了繩子和鉤子,又從土裏扒拉出幾條蚯蚓,拿個罐子裝著晃悠去水塘邊釣魚。外婆囑咐我:“不要坐得離水太近,有點距離,眼睛多看著點,小心別掉進水裏去—”我敷衍點點頭:“好好好,一米二還不至於把我淹沒。”眼看著外婆手裏的掃把快到我頭上,急忙側身避過。“外婆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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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塘是個野塘,沒人管,村裏人沒事就喜歡過來釣魚聊天。不過陰涼地少,夏天來的人也少,特別六七月,暑氣正盛,周圍望去就我一個人。

鉤子鉤住蚯蚓,甩到水麵上,樹木蕩起一圈圈波紋,波紋傳到岸邊,又退回去。水麵上的綠葉上下起伏 ,過到另一道波紋裏,新的起伏,葉肉被水流帶走,葉脈的軌跡留在水上,起又落。

葉脈劃出一個圈,破開水麵,底下的水透出來,蓋過原本的水麵,淹過岸邊,淹到我腳下,直到我的口腔充滿水。我看到水下的魚,小心地啃食蚯蚓,靈巧地把蚯蚓拽走,魚鉤附上一層暗紅色的鏽。

魚向下遊去,沉到水草上,撕咬水草的牙齒閃著亮光,一層一層的鋒利。我驚覺魚的身軀如此龐大,以至於需要仰望,連同我手裏握著的釣杆一同被它吞咽入腹。我用力往上刺,又往下按,把魚串在竹竿上,攏起枯草,裏頭塞幾根樹枝,點火,開始烤魚。

火大了,魚的焦臭味熏得旺財直叫喚。我起身想取水滅火,猛地一頓,抬頭是滿目絢爛的晚霞,旺財在不遠處低聲呼喚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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