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青泠提劍走過蜿蜒的長廊,去書房找明雲放興師問罪。
最近邊事吃緊,明雲放整日都在書房裏處理公務。抬眼見了妻子,眉頭倒舒緩了不少,但是看見她寬袖下的那把泛著寒光的劍,他麵上也冷了下來。
青泠率先發問,長劍指著自己的夫君:“是你殺了他?”
明雲放知道妻子說的“他”是誰。
倘若明雲放沒有實話實說,或者是調整了說話的方式,或許事情也不會變得那麼糟糕。
他選擇了最直接的一種,他直言不諱地說:“是。”
青泠的劍欺在明雲放的脖子上,她啞聲道:“為什麼,為什麼要殺他?”
明雲放正色道:“阿泠,我想這世上,沒有哪一個丈夫會允許自己的妻子心裏有別的男人。”
那劍身逼得更緊了,已經把明雲放的脖子刮蹭出一道血痕來,青泠的手止不住地顫抖,她一邊搖著頭一邊哭著冷笑:“我算你哪門子的妻子?我隻不過是你們局中任人擺弄的一枚棋子,你機關算盡,對我何來半分情意,你還好意思說‘妻子’二字?”
明雲放知道會有這麼一天,但是他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樣快。
“阿泠,你要如何信我,我對你從來不是算計。”
青泠苦笑一聲,眼眸失去了平日的希望,她多想立刻將眼前的這個人殺了。一旁的鳳鳴和遲來的管家趕緊把劍從青泠手中奪下。
老管家後怕地相勸:“世子妃有話好好說,切莫動刀動槍地傷了和氣,終究是一家人,又是夫妻,刀劍相向被侯爺知道了可不好。”
至那以後,二人的夫妻關係驟冷,就像突然到來的秋天。此事發生的半月後,明雲放要去邊疆一趟,他已經半月沒有看到妻子,是以在妻子的小別院門口遲疑了許久。
自從那件事之後,青泠就搬來了這別院居住。別院朱色的大門緊閉著,就像提前給他吃的閉門羹。
明雲放自然心有愧疚,想著過段時間再回來的時候,或許青泠能夠原諒他,反複舉起的叩指最後還是放下。
明雲放一去就是兩個多月,青泠意外地發現自己好像有了身孕。
她瘦了許多,顴骨都有些凸顯出來,孕反讓她寢食難安,有了身孕這件事隻有她和鳳鳴知道。
在這兩個多月裏,她哭過,也想了許多,或許那個局外公策劃得更多,先不說那時候明雲放重傷昏迷,遑論崖穀明雲放因護她導致受傷這一條,就足以說明或許他對自己也有半分真情,畢竟沒有人在生死未卜那一刻還願意護著陌生人。
青泠已經在這樣騙著自己,她時常撫摸著自己的孕肚,腦海裏去始終揮之不去的是青山的笑顏。那馬背上肆意瀟灑的少年,終究是因為自己而死了。
每每想到此處,她總是忍不住落下淚來。然而她終於說服自己,要往長遠的看,畢竟明雲放是孩子的父親。
在別院的柿子樹上掛滿了一個個可愛的火柿子的時候,明雲放回來了。
來通報的鳳鳴高興道:“夫人,世子回來了,現下已經到城門口了。”
正在給寶寶納鞋底的青泠一聽,調整了一下心態,塗了個胭脂,讓自己勉強看起來歡喜了一些,緩步要去大門去迎接明雲放,她打算自己服個軟,權當為了肚裏的孩子。
那列隊伍正好停在侯府大門口,青泠也剛好走到大門口,就遠遠地看見明雲放正扶著一個青衣少女下馬車,那少女看上去珠圓玉潤,時不時護著微微隆起的肚子。
明雲放是回來了,卻帶回來一個懷孕的少女,他讓下人們叫她青夫人。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他二人的關係,青泠見到明雲放攙扶著的青夫人,麵上勉強擠出的笑容又冷了下來。
明雲放沒想過青泠會在門口迎接他,他遠遠的見了青泠,便快步地走了過來,麵上露出些欣喜:“阿泠!”
青泠沒有回應他,眼神卻落在了他身後的青夫人身上,她冷聲問道:“她是誰?”
明雲放眼神暗了一下,卻被青夫人搶先回答:“青媚兒見過姐姐,素聽世子說姐姐美若天仙,持家大方,如今一看果然出塵。”話語間,眼神卻在青泠的孕肚上轉了一轉。
青泠本就瘦,孕肚又不顯懷,是以明雲放完全看不出自己妻子已經有了身孕,倒是那青夫人眼尖,猜想了七八分。
青泠向來聽不得那些阿諛奉承話,冷哼一聲,拂袖回了自己的院子,根本沒給明雲放解釋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