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取了昨天的教訓,秋葵在買早餐的時候果斷選擇了不容易被擠變形的油條以及即使被擠變形也不妨礙賣相的燒餅。隻是下車的時候,她看著不知道什麼時候破了個洞的塑料袋和隻剩下一根半的油條,眉頭皺起。
“在地鐵上吃自助來了!”她語氣憤憤,“咚”的一聲,把油條扔進了垃圾桶。
吳曼曼住的地方離裴氏木業就三站地鐵的距離,所以她一般都是踩著點到辦公室的。
“你起早烙燒餅了?”吳曼曼把包放在工位上,問秋葵。
秋葵看了眼吃了幾口的燒餅,又看著吳曼曼,有些疑惑:“為啥這麼問?”
吳曼曼擺手,“頭一回見人吃燒餅吃得凶神惡煞的,我還以為你早起烙燒餅把自己燙了,在這兒泄憤呢。”
秋葵歎了口氣,“大清早就說冷笑話。”
不過被她這麼一打岔,早上的悶氣倒是散了不少。
下半年研發部的工作重點都在苗圃,據莫宜賓說,苗圃這一批研發的苗木是來年開春準備在裴氏旗下一個重點林場種植的,所以在品控方麵卡得特別嚴。
“做不好我們都得滾蛋。”
這是莫宜賓的原話。
秋葵把莫宜賓從苗圃帶回來的幾批苗木數據都看了一遍,用鉛筆勾出有誤差的部分,這一忙一上午差不多就過去了。
最後一份數據文件看到半,辦公室門被拉開了。
進門的人秋葵沒見過。
“裴總下午要去苗圃,老莫和秋葵,你倆準備一下,中午跟裴總在員工食堂吃完飯就可以出發了。”周望簡單通知一下,對著莫宜賓和秋葵點了點頭就出門了。
秋葵望向吳曼曼:“他是?”
“裴總的特助,周望,平時叫他周助就行。”
秋葵點頭,“裴總經常跟我們部門一起吃飯嗎?”
葛明朗笑了一下,“怎麼可能,就隻是去苗圃的時候會一起吃,裴總時間觀念挺強的,苗圃那麼多,離得也不近,出發之前一起吃飯能節約很多時間。”
莫宜賓看出了秋葵的心理負擔,出聲安慰:“你不用緊張,裴總年紀跟你們都差不多,也沒有什麼架子。”
秋葵心裏苦笑,她不是緊張,隻是天生上學怕老師,上班怕領導。不過話說到這份上了,再推脫就會顯得矯情,她隻能硬著頭皮笑了一下,回了個“好的”。
中午十二點半,秋葵收拾好東西跟在莫宜賓身後出了門,走員工通道去往公司餐廳。
莫宜賓除了工作的時候有些嚴肅以外,其餘時間還是不錯的。秋葵剛來,對裴氏木業的一切都不熟悉,莫宜賓主動給她介紹了許多關於裴氏木業以及裴總本人的事情。
不過可能人老了情緒就是比較多變,在說到裴總的事情時,十分鍾的路程秋葵見證了他從亢奮、敬佩到憐惜,情到深處眼裏甚至有淚花。
驚訝之餘,秋葵還以為自己看錯了。
到公司餐廳的時候,秋葵先看見的人周望,他站在餐廳前麵的台階下,另一旁站著一個高個男人,身量修長,穿著公司統一的夾克外套。
他背對著他們在打電話,秋葵看不見他的臉,卻有一種強烈的感覺。
裴泠,裴氏木業裴總,遛狗的裴先生,都是同一個人。
周望看見他們,朝著兩人的方向揮了揮手,又比了個打電話的手勢。莫宜賓點頭,表示意會。
秋葵捏著包帶,站在一側,心裏說不出是什麼情緒。
還沒畢業的時候她了解過裴氏木業,那時候裴氏木業的法人代表是裴顯坤,而在接到就職通知後,她在查詢裴氏木業近幾年的事業版圖時,發現法人代表依舊是裴顯坤,卻意外發現了裴泠的名字。
那棟很久沒再亮起燈的小樓,也曾經住過一個裴泠。
她習慣性用紅色筆圈起那個名字,卻恍然想起他說過他的夢想是航天,所以當時的秋葵隻覺得人生處處是巧合。裴泠,像她一樣那麼少見又沒有祝福含義的名字,居然還有人能跟他重名。
在重遇安安的那天晚上,他說他姓裴,秋葵看著他的眉眼,那句“你去過楓城嗎?”在嘴邊呼之欲出幾次,卻又因為害怕冒昧而被她咽下去。
而今天,她終於確定了。
哪有那麼多巧合,不過是世事無常。
差不多兩分鍾,秋葵看見他掛了電話,然後轉身看著他們。
兩人的目光對上,秋葵從他的眼裏看不見當年那個少年的影子。
裴泠看著秋葵,然後把目光轉到莫宜賓臉上,隨即蹙起了眉。
“為什麼這麼看著我?”
話音一落,周望和秋葵都朝著莫宜賓看了過去。
怎麼說呢,莫宜賓看向裴泠的時候,帶著一種莫名其妙的……慈愛感。
秋葵扶額,估計莫宜賓還沒從他那段對裴泠過往事情的描述中走出來。
莫宜賓撓撓頭,“沒事,太陽太大了,曬的。”
聞言,裴泠點頭,看了眼秋葵,“那走吧,吃完飯就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