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考上大學就端上了鐵飯碗的那個年代,葉子憑借自己的刻苦努力及父母的優勢基因帶來的天分,如願以償地進入了大學校園。端著這份沉甸甸的錄取通知書,葉子的思緒飛回了兒時的那個年代….
幼兒園阿姨剛給4歲的葉子洗了頭,就到了午睡時間。葉子枕著濕漉漉的頭發,睡在了門口那張小床上。陣陣涼風光顧了葉子的頭部。一覺醒來,葉子開始頭痛了。隨後幾天頭痛逐漸加重。爸媽隻好帶葉子去了一家權威醫院做檢查。在那個沒有B 超,沒有CT 的年代,醫生確診為腦瘤。爸媽救女心切,最終還是同意了醫生的治療方案:開顱手術。葉子清晰地記得,在被推進手術室之前,她心愛的小辮子被剪掉了。媽媽騙她說,小辮子裏長蟲子了,剪掉重新長更漂亮的……然而開顱後沒有發現任何跟“瘤”相關的物質……手術後,葉子竟然不認識爸媽了,路也不會走了。隻依稀記得病房裏自己扶著方板凳重新開始蹣跚學步……
那時媽媽正懷著妹妹,爸爸日夜在病房守護著葉子。爸爸穿著和醫生一樣的白大褂,戴著白帽子口罩,但葉子一眼就能認出爸爸。葉子看到的是爸爸滿眼的關愛,疲憊的身影。同病房的一個小病友走了,另一個小病友變成了傻子,她們也都被確診為腦瘤,也都做了開顱手術……
然而術後,葉子依然頭痛,而且脖頸後仰,不能直立。爸媽帶著她又去了那家權威醫院。醫生說:不行再打開看看吧,但這次不能保證你孩子能成活,隻是能查出病因……那天晚上,爸媽抱著葉子,淚如雨下:“我的孩子,你才四歲啊,就要離開爸爸媽媽了……”
最終,爸媽沒有接受醫生的治療方案。她們將葉子抱回家。之後翻閱大量的中醫,中藥書籍。從中找到了治療受風導致頭痛的中藥方。葉子因而大難不死,最後依靠中醫藥治療頑強地活了下來——畢竟腦瘤的結論是誤診啊!當年醫生和爸媽說:這孩子救過來也活不過十年!那時爸媽最基本的祈盼就是:隻要女兒活著,哪怕是傻子也行啊,我們養她一輩子。幸運的是,葉子的智力已漸漸恢複到正常狀態。
終於到了上學的年齡,葉子與同齡的孩子們一樣背著書包入學了。她就讀於母親任職的學校。學校老師都知道葉子幼年經曆的一切,因而也格外關照她。出乎老師和家長意外的是,葉子的成績在班級裏一直名列前茅。對父母來說,這簡直就是奇跡了!班主任王老師將葉子樹為學習典範,發起了全班同學向葉子學習熱潮。老師還經常安排葉子去同年級其他班分享學習經驗。這是何等的榮耀啊!要強的性格驅使葉子一直要將這個榮譽拿捏在手,容不得半點差錯……
那天一個小測驗,一道題做錯了,沒得滿分。葉子噙著淚衝出了教室,徑直跑向媽媽的辦公室,一頭紮進媽媽懷裏,放聲大哭,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這種不服輸的倔強性格一直伴隨著葉子的成長。從小學到中學,一路就這麼順風順水,直到高考成績出來的那一刻……
一聲清脆的哨音將葉子的思緒從遙遠的過去拉了回來,班級開始集合簽到了……
那時上大學不用花錢,還有助學金。輕鬆愉快的校園生活一晃過了四年。到畢業季了,葉子如願分配回了家鄉城市,進了國企,成為一名設計師……後來,葉子結婚了,有了兒子。本以為鐵飯碗可以一直這樣端下去,不愁吃穿地過著……
突然有一天,下崗潮來襲了!領導宣布了下崗名單,葉子的名字赫然在列!晴天霹靂般,擊得葉子蒙圈了。曾經的工廠主人瞬間變成了無家可歸的孩子……工作沒有了,意味著和收入說再見了。葉子在心底一遍又一遍地問著自己:以後生活怎麼辦?孩子怎麼辦?然而屋漏偏逢連夜雨,葉子的婚姻出現了問題……因為葉子失掉了工作,也失掉了爭取孩子撫養權的資格。在那個風雨交加的夜晚,葉子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含著淚親吻了熟睡的兒子那紅撲撲的小臉,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那個熟悉又陌生的小屋……
葉子提著行李失魂落魄地回到了母親的家。雨水掩飾著淚水,輕輕地說了聲:媽,我回來了……
父親已經去世多年了。母親一直獨自生活著。平時葉子和弟妹們經常回去看望母親。這次母親毫不猶豫地收留了葉子。母親拿出自己微薄工資的一半交給葉子說:“孩子,我的工資,我一半你一半,咱娘倆一起花吧!”葉子的眼角瞬間又濕了,再也繃不住,抱著媽媽盡情地釋放著她的情緒……這之後,葉子就與母親相依為命了。
葉子最放心不下的是對兒子的牽掛。她經常去看望兒子。親手織了毛衣毛褲,買了兒子喜歡的玩具和食品等送過去,隻想能多陪陪他,抱抱他……
深秋的一天,前夫突然打電話說兒子病了,讓葉子速到醫院。葉子火急火燎地趕到醫院大門口。遠遠看見兒子無力地靠在前夫身邊,還是穿著葉子買的那套“小龍人”套裝,衣服髒兮兮的,臉色蠟黃,微微起伏的小胸脯昭示著孩子在不停地哮喘……葉子一陣心酸,急忙奔過去,一把抱起兒子,衝進了急診室……那一晚,葉子陪護了一夜。直到孩子穩定下來,護送他到家了才離開。兒子是葉子心裏永遠的牽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