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入住(1 / 2)

“一二三!一二三!呼~”一個肥胖男子吃力的抱著大行李箱,沒走兩步就要喘口氣歇會。

比啤酒瓶底還厚的眼鏡不時從他那寬大油膩的蒜頭鼻上滑落,喘息便像一個老式火車從煙囪裏噴出兩道白煙。

這是一個年久失修的老小區,欄杆被腐蝕成暗紅色,一蹭就掉漆,隨著他每走一步台階,牆皮就跟著地震似的撲朔掉灰。

終於到了四樓,紅腫帶著凍瘡的右手在棉服口袋裏摸索鑰匙,手指鑽到破洞處,不小心勾出一團團白色的填充物。

抓住鑰匙的一頭就哆嗦著手慌忙打開門,生怕有鄰居看到他醜陋誇張的模樣。

但其實這也不會有正常人,更別提鄰居了。

他不經意間聞到從樓上飄來烤肉的撲鼻香味,煙熏中帶著各種香辛料的嗆人味道。肥仔趴在門後麵吞咽口水,舌頭上的每一個味蕾都叫囂著饑餓,像個守財奴似的貪婪的深吸了一口,假裝這樣的就真的能吸來一口真的肉到胃裏。

本該空無一人的出租屋內卻不太安靜,病怏怏的咳嗽聲在房間回蕩。

不知道是環境變化還是心理作用,伊斯就不斷在發熱生病。卡拉一直堅定認為自己是個唯物主義,可怪風就是向四麵八方吹來一樣。

“哥,你聽像不像是有人在翻書?”卡拉不安的問道。

“別亂說,去把窗戶關上。”

“不是上次你說冷,我就把窗戶封死了啊。”靜謐像堵死了的牆霎時就填滿這個雜亂無章的房間。

伊斯每咳一次燈就暗一下,意識恍惚之間看到許多黑魆魆的人影擠在房裏,難免嚇出一身冷黏的濕汗。

“哥,你就不該從外國回來,那女人的手伸不了那麼長。”安卡坐到伊斯旁邊,輕拍哥哥因為劇烈咳嗽而佝僂的背部,床立刻就下陷大半,唱歌般吱吱嘎嘎響。

“我聽說你被他們趕出家門,能不著急嗎?我沒想到父親竟也這般絕情。”伊斯喉頭咳噎,胸口傳來鑽心剜骨的痛楚,隻得將身子蜷縮進被窩裏才好一點。

“這有什麼?我皮糙肉厚的撿垃圾也能活,他們也沒怎麼養過我。”安卡說話的語氣漸漸低下去,他忍住不去想鞋子裏那隻卡大拇指的襪子,像以前小的時候趴在哥哥耳邊說悄悄話。

“我之前無聊溜進那女人的產房,看到了那個嬰兒真的是跟他長的一模一樣,都醜的令人作嘔,我們說不定和他壓根沒有血緣關係,又有啥子情……”

單薄的被子瞬間被掀開,伊斯紅了眼睛,繃著臉沉聲道:“你忘了媽是怎麼被氣出病的嗎?”

像暴風雨前的寧靜,這是他第一次被性格溫吞的親哥凶,安卡沉默呆滯了一會就開始風雨交加般號啕大哭起來,怎麼也停不下來,伊斯手足無措的開始安慰他。

直到烏雲爬上電線杆,才沉沉睡去,夢裏有母親親手煮的酸甜羅宋湯,和冬天不可或缺的溫暖擁抱。月色冰涼如水,不知是哪個昏了頭的將廢紙垃圾點燃當木材。

死神嶙峋的骷髏骨手一手舉著鐮刀,一手翻越那本裂開的死亡名單,隻是隨意的掃了一眼,點頭確認道:“對,你們就是這麼死的,你們應該比我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