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一會兒,宋家門前不小的院子裏就擠滿了各家各戶前來幫忙和割年肉的人了。
宋嘉言說不出來就不出來,此時他還和昨天被“惡阿兄”不小心用毛筆畫成了小花貓、委屈地直哭的宋嘉瑞躺在床上補眠。
宋嘉瑞完全不知道他喜歡的“羊羊”和“豬豬”都已經被大阿兄下令宰了。一大清早醒過來,發現“惡阿兄”不在,床上隻有自己和“最最最喜歡的”大阿兄,他在床上裹著被子滾來滾去的,別提多活潑了。
宋嘉祥在院子裏跟著馬尚文和張管事他們接待前來幫忙和割年肉的村民,笑地臉都有些僵硬。
他對大阿兄現在還可以縮在被窩裏睡覺各種羨慕,然而,他也知道大阿兄的用心和辛苦,又想到大阿兄是安排好了一切才讓他看著,前期大阿兄不知道做了多少工作才讓這一切井然有序,所以即使再累,他也還是咬著牙堅持著。
殺好了豬,圍在院子裏的村民就紛紛掏出錢來,按照在村裏的身份和等級自發有序地開始割年肉。
按照道理,割完年肉的就可以先回家,然後等著去下一家,然而,大概因為是在宋家,不少人家割好了自己想要的肉卻並沒有馬上就離開。
裏長家第一個在宋家割了一斤豬肉、一斤羊肉。讓自己的小兒子把肉提回去,裏長自己則是留下來帶著大兒子和宋嘉祥、馬尚文他們閑聊、套近乎。
馬尚文是本郡都尉的兒子,以後也是前途無限,說不定以後就是本地的什麼官兒,這樣的人平時他們可沒法兒接觸。所以,麵對著宋嘉祥和馬尚文,劉福貴就別提多熱情了。
除了劉福貴家,這漳溪村的大家庭薑大水家也來了好幾個人,幫忙的幫忙,聊天的聊天,分工非常明確。
薑大水家和劉福貴家不同,他們家並不是為家的舊仆,而是本地土生土長的本地農民,在漳溪村開始有人跡開始就住在這裏,在他們家,最想要的,大概就是有一天也能和劉福貴家爭爭這個裏長的位子了。
自從劉福貴的祖父那輩被為家放出來榮養開始,這漳溪村的裏長就一直都是他們劉家的人。
過去是他劉福貴的祖父,他祖父死了就是他父親,他父親死了又輪到他劉福貴,現在,劉福貴這麼熱情地討好宋家,八成還是希望今後宋家給他兒子、孫子撐腰。
以前這裏的多數地都是為家的,為家又是劉福貴家的舊主,逢年過節的劉福貴的爹娘還能到為家去給為家的家主和主母磕頭,那時候,他們自然有這想法也不敢表現。不過,現在可不同了。
宋家對劉福貴家可沒有什麼舊情,加上現在宋家又不是本地的世族,對這裏的情況也需要別人來幫忙,薑家總覺得這是自家的機會。
雖然劉福貴和薑大水都隻是各自和宋嘉祥他們說著話,並沒有提起其他什麼,不過,漸漸地,大家就聽出這薑大水家和裏長劉福貴家的不對來了。
這劉福貴和薑大水話裏話外都是自家以後會如何如何盡力幫忙宋家,別人沒這能力,照這意思,豈不是互相打擂台?
他們兩家這麼多年都是安安靜靜地過著,平時看起來還挺和睦,沒想到,背後居然還是有這麼多心思,正在現場的村民心裏不由得有些開始犯嘀咕了。
劉福貴自然是心裏很不舒服,畢竟這薑大水家這麼多年都老老實實地跟在他們家背後,連句反話都沒有,誰想到為家一離開,他們就開始想著拉攏這新來的宋家,估摸著是想著自己這裏長的位子。
這薑家的老大薑大水也是四十來歲的年紀,也是當了爺爺的人,有些見識,家裏又人多,底氣也足,現在又沒了為家的製掣,對劉福貴的那點不高興自然是不放在眼裏的。
“很快就開春了,我們家在漳溪村也種了多年的地了,對這裏的天氣也很了解,聽說宋家少主打算自己家也種上幾頃地,要有什麼問題,盡管派人到家尋我。”薑大水頗為豪爽地笑道。
他們家確實在當地算是種地的好手,每年他們家的收成都是數一數二。馬尚文望了望他,又看了一眼劉福貴,笑道:“這是自然,我這兄弟就請大家多照顧了。”
劉福貴家原本不是種田的人,在種地方麵自然不能和薑大水家比,不過,他們家也有長處:“過了年,宋家少主就要開始佃田了吧?到時不如我過來一趟?”
這倒是個問題,這近百頃地不可能自己全部種著吧?於是宋嘉祥笑了笑,“等我與大阿兄商量過後,恐怕此事還是要請劉裏長過來參詳的。”
……
薑大水和劉福貴兩人鬥上了癮,就這麼在宋家的院子裏你一言我一語地纏著馬尚文和宋嘉祥說了起來。
他們兩個直到宋家的年肉差不多都割完了還不離去,這就讓施施然起來打算指導廚房做肉食的宋嘉言有些無語了。
讓石姥姥牽著宋嘉瑞去看石孝義,宋嘉言自己出來打算收拾一下局麵,也得趕緊開始做血腸和香腸啊。
誰知道,他才走到門前,還沒走到院子裏,就聽到一個尖利的聲音:“喂!你到這裏來幹什麼?!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你是想給我們家丟臉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