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門外傳來“糖來了,糖來了”的呼喊,宋嘉言才知道,原來昨天晚上,考慮來考慮去的馬尚文就叫馬雷回馬府取梅花糖去了,說是就怕去買了熬糖稀來不及。

“確實如大少主所言,家裏果然多準備了一些,夫人想著宋家少主第一次過年,怕沒準備齊全,就讓小的連糖稀一起帶了過來,隻要熱熱就好。”馬雷一邊把一包硬的梅花糖和一罐已經熬好、用厚厚的棉被裹著保溫的糖稀遞給馬尚文,還一邊道,“夫人還說,豬、羊、雞、狗府裏都多準備了一些,待會兒讓人用馬車送過來,還缺什麼東西就跟家裏說,也別去買。”

蔡氏對他們是真上心,就像對親子侄一般,就算是不憚以極大的惡意去揣測別人的宋嘉言也不能挑出什麼來,他隻能對馬尚文笑道:“如此,真的是謝謝伯母有心了。”

馬尚文隻是笑著看宋嘉瑞眼巴巴地盯著那一包糖:“快,既然糖來了,就趕緊把事情過了,給家門神上供奉吧。”

宋嘉言在糊糖稀的時候,特別糊了一層又一層,一邊糊還一邊念叨著什麼,可把馬尚文給逗樂了。

馬尚文有些不解:“哎,你糊這麼厚幹什麼?小心家門神連嘴巴都張不開了。”

宋嘉言白了他一眼,“就是張不開才好啊。”然後他又開始低聲咕噥,“哎,雖然我有時候嘴巴壞了一點,有時候也會想想怎麼算計別人,不過家門神你們要多體諒啊,我這可都是為了生活,我以後也會經常請你們吃糖的。”

可不是麼,這是為了生活呢。在他身邊的馬尚文聽到他在那兒神神叨叨的,還試圖以以後的糖果賄賂家門神,笑的直打跌:“嘉言,你該不是以為真的多給吃點糖,神明就忘記了自己的職責吧?這時候你糊這麼厚,還不如平時嘴巴好一點啊。”

不過,他對宋嘉言這嘴巴一般沒什麼意見,隻要他不是針對自己就行,這麼想著,馬尚文又覺得其實這樣的宋嘉言也是挺可愛的,雖然他和以前的傳言完全不同了。

宋嘉言可不管他想什麼,他正帶著還不明白自家大阿兄這種舉動究竟被稱為什麼的宋嘉瑞一起,一遍又一遍把家門神的嘴巴糊上糖稀,糊得糖稀都往下掉,幾乎糊得家門神的臉都被上了一大層絡腮胡。

好不容易製止了這兩個“做賊心虛”、平時不燒香臨時抱大腿的人,他們才一起把家門神用重新安置到神桌上,擺上梅花糖,廚房那邊就來報說,炊餅已經整好了,是不是趕緊上炊餅?

每到這時候,宋嘉祥是不說話的,他隻是看著宋嘉言,似乎一切都聽他做主。

宋嘉言想著熟了就趕緊擺上吧,擺好了自己也好開始吃啊。可是沒等他開口,門口就傳來了咋咋呼呼的一陣響聲。

“大少主,大少主,這幹饃,這幹饃!”老陶人還沒進來,聲音就從天井裏傳過來,沒辦法,他並不習慣作為仆役,更多的,他還是那個酒樓的主廚。

“這個炊餅怎麼了?”宋嘉言抬頭朝門外看了一眼,就看見老陶一手抓了個剛剛出籠的蒸餅,悶著頭就衝進了廳堂裏。

老陶一手抓個炊餅還不算,那蒸好的炊餅還被他抓在手上揉來揉去,看起來頗為有些像那什麼東西。

偏偏老陶這個人也完全沒那種思想,隻是抓著,還一邊揉一邊給宋嘉言看:“大少主,這炊餅,這炊餅……”他一激動,似乎就連說話都不記得了。

宋嘉言大概能猜到老陶想說什麼,不過,在他問出來之前,他先揮了揮手,“嗯,把炊餅擺上來,先侍奉神靈,不要褻瀆了糧食,供奉完神靈之後,大家就開始用朝食……”